风吹叶动, 白其姝转头看去,碧绿的竹林里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他朝着白其姝喊道:“造孽!造孽!”
白其姝微微一笑:“我本来就是罪孽深重之人, 小和尚, 要渡我吗?”她的软剑即刻出鞘。
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只听“砰咚”一响,白其姝斩断一片翠竹,竹子整齐地倒在小和尚的眼前,他吓得跌坐地上,裆部湿了一大块。
白其姝慢慢地收剑回鞘。她眉梢一挑,就对小和尚骂道:“废物,废物。”她相貌秀丽,眼形亦如桃花般娇艳, 眸光潋滟更甚春波,但在小和尚看来,她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女鬼。
小和尚“哇”地一下哭出了声,把华瑶吵得心烦。华瑶对燕雨使了个眼色, 燕雨却有些犹豫, 好像很不愿意对僧人动手。
华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剑鞘推开僧人, 再旋身扫腿, 粗暴地踹开了厢房的木门。
修行之人多半清贫,这间厢房也十分简陋, 房中陈设仅有一张竹床、一把凉椅、一盏烛台。微弱的烛光里,岳扶疏的眼皮半睁半阖, 似梦似醒。他的火灼伤不止在脸上, 肩头还有一块两寸见方的烂肉, 疮口往外流着脓水,黄色的脓、红色的血,混杂不清,触目惊心。
活该!华瑶心想。
常言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华瑶立即拔剑,剑刃直劈岳扶疏的脖颈,只差半寸就能切下去,但她还没碰到岳扶疏的一根汗毛,便有一把沉重的铁禅杖挑起了她的剑锋,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招式。
华瑶心下大惊,连退两步,转头一看,幽暗灯影中站着一个白眉白须的老禅师。他穿着一件麻布僧衣,披着一件破烂袈裟,光着两只脚,脚底不沾尘埃。他长得慈眉善目,俨然有世外高人的气韵,能在一招之内制服华瑶,对她却没有半分恶意。
华瑶的心底冒出一股冷气。
谢云潇一直守在门外。这老头子不声不响地绕过了谢云潇,那他的武功肯定比谢云潇更厉害!当然这也不怪谢云潇,毕竟谢云潇才十八岁,风华正茂,而老头子少说也有八十多岁。
华瑶顿时变了脸色,客客气气地说道:“山下出了一桩命案,死者是我亲属,我一时情急,来此查案追凶。佛门本是清净之地,我也无意杀生害命,只是,实不相瞒,躺在榻上的这个人,乃是十恶不赦的歹徒。”
老禅师双掌合十,闭口不言。他的徒弟代为劝说道:“施主,佛法弘深,众生可渡,纵使他是大奸大恶之人,他重伤在身,已受惩戒。冤冤相报何时了,往复循环无尽处,施主不如饶他一命,从善行事。人生万事皆空,唯有善言、善行、善念可助你超脱苦海,免堕轮回……”
华瑶嫌他唠叨,再次打断他的话:“敢问阁下的法号?”
他双眼灼灼有神,含笑道:“小僧法号观逸。小僧的师父,法号宏悟……”
原来老头子名叫宏悟!
“宏悟”二字一出,华瑶就知道她今晚无论如何也杀不了岳扶疏了。
宏悟禅师天生聋哑,却是古今罕见的练武奇才。早在五十年前,华瑶的娘亲还没出生的时候,宏悟禅师就号称“中原第一高手”,成为天下武林中人一致推崇的一代宗师。
宏悟禅师乐善好施,行踪缥缈不定,惯用的兵器是一把重达百斤的铁禅杖,杖身刻有一行小字“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真正的武学宗师,应当常怀怜悯之意、慈悲之心,达到至高至圣的境界,俗称“超凡入圣”。此间修为之高深,距离华瑶甚远。华瑶无话可说,只能随便胡扯:“今日有幸,得见宏悟禅师、观逸禅师二位智者,想来也是佛祖慈悲,以善言善念度化我心中的凄苦……”
华瑶一句话还没扯完,方才那个小沙弥跑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