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念出“贺先生”的大名, 在场的土匪无不惊讶。
“贺先生”本名贺鼎,乃是黑豹寨的一名幕僚,听命于寨主袁昌。不过袁昌的幕僚多达二十余人, 华瑶与贺鼎从未见过面,如何辨别得出贺鼎的身份?
贺鼎便问:“你是谁?你认得我?”
天色黑了下来,华瑶的侍卫趁乱放飞一只猎鹰, 又点燃一支火把, 跳跃的火焰闪烁不定, 映照刀刃的点点寒光。那一厢的土匪还把手按在刀柄上,仿若一群蓄势待发的猛虎, 锐利的虎眼冷森森地盯着华瑶。
华瑶眼波一转, 含笑道:“我听说了袁天王的威名, 仰慕他的风采,自愿投奔他……”
躺在地上的一位骑兵忽然高喝道:“她是公主!诡计多端!她的驸马武功盖世!会害死你们!”
华瑶大笑两声,坦荡道:“你们也都看见了,这人是正儿八经的官兵,也是秦三的部下。秦三要杀我,我怎么可能是公主?!就因为我长得漂亮,官兵什么谎话都敢说,真不要脸!干脆把官兵全杀了, 杀个痛快!我生平最看不惯官老爷空口说白话的样子!”
“你……”贺鼎怒斥道, “究竟是谁?!”
华瑶毫不迟疑地胡诌道:“我是秦州义军首领的女儿。”
贺鼎半信半疑:“秦州义军?”
华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声音钻进贺鼎的耳孔, 使他毛骨悚然。她还说:“我爹派我攻占虞州。秦三和葛巾奉了朝廷之命, 招降我和我爹, 要我们秦州的义军, 来打你们虞州的山寨……”
贺鼎却说:“秦州的义军, 最恨官府。”
华瑶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她仿照土匪的语调,暴躁地骂道:“放屁!什么恨不恨、爱不爱的!这破烂世道,有奶便是娘!官府赏钱、赏粮、赏位子,谁不想要?我过够了窝囊日子!!”
她讲完“窝囊”二字,贺鼎的脊骨绷直了。
华瑶继续说:“我爹动不动就杀人,仇人也杀,亲人也杀。秦州的民兵不敢违抗他,都听他的话……”
贺鼎插嘴道:“小姐,要不然,今天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这四十个官兵,我替你杀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扰,如何?我得尽快回家,误了吉时,可就麻烦了。”
华瑶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打算派人传信,传给你们寨主,就说你们勾结了秦州义军,计划在上元节当天,暗杀寨主。”
土匪们差点拔刀,贺鼎连忙喝止他们:“停手!”
华瑶也喊道:“滚远点!”
土匪们纷纷退后,幽静深林的空气浸满了寒意。贺鼎嘴唇微张,凉风倒灌他的唇齿,他温煦地笑了笑,才说:“寨主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华瑶威胁道:“你那寨主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他撅起屁股,你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你在黑豹寨只待了一年多,他跟你只有一年的交情,他对你能有几分信任?他可是黑豹寨的天皇,不敬皇族是死罪!你们这一群人得罪了他,不死也得掉层皮!”
贺鼎噗哧地一笑:“姑娘小小年纪,有胆有谋,还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若非你谈吐粗俗,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公主?”
“你自己呢?”华瑶低声问,“你是虞州的名士,出身于虞州的书香门第。按理说,我应该叫你贺公子。”
贺鼎打了个寒颤,华瑶嗓音更轻:“其实呢,我是来救你的。我怜惜你的才学,不忍心看着你被袁昌那个大老粗糟蹋。坊间传闻你少年好赌,赔光了家产……”
她笑得凉薄:“我可不信。”
贺鼎问:“你信什么?”
华瑶答:“我信你家道中落,被贼人强占了家产,你万般无奈,只好落草为寇。”她一边留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