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
俊美的男人垂着眼,他的眼窝深邃,猩红的眼瞳是整张苍白颓丧的面容里唯一的艳色。
他静静审视着依旧神智混沌的唐宁,而后,修长有力的手持着判官笔,在那一截汗莹莹的雪白脖颈上落笔,殷红的笔尖划过细腻如乳酪的肌肤,那干涸的血迹宛如活物,散发出耀眼红光。
他每落下一笔,身下那具躯体就颤抖一分,所有的欢愉与痛苦都缠绕在笔尖,由他一手书写。
十息之内,一则婚书由他写在了唐宁身上,每一个字都像一朵不详的血花,那血字一点一点没入了唐宁体内,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
黑暗之中,无人能看见这怪诞却香艳的一幕。
......
林蕴和纪珂藏在一处角落,他们一个往额头贴了一张符箓,一个在身上洒满了灰白色的粉末,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站在黑暗中。
与他们咫尺的距离,有一个提着红灯笼的纸人在行走,它走过林蕴身旁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将灯笼举在了它和林蕴的中央,那黑成一片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蕴。
一滴冷汗从林蕴的额角落下,在红光照耀下,纸人那张怪异的脸凑得很近,它看着林蕴,就像一个幼童盯着昆虫。
有些小孩子总是喜欢撕扯一下昆虫的肢体,不论是翅膀,还是四肢。
纸人伸出手,那纸扎的手一点一点逼近林蕴额头的符咒,林蕴的眼睛惊恐地睁大,在纸人即将拽掉符咒时,远方再次传来了一阵飘渺的歌声——
“新娘~娶进门~福禄寿喜都入门~”
纸人提着灯笼转过身,轻飘飘蹦上了枝头,朝轿子所在的地方飘去,一个个纸人汇集在轿子旁,喜气洋洋抬起了花轿。
林蕴死死站在原地,冷汗疯狂从他的脸上滴下,沉浸在劫后余生中的林蕴并未发现——
风吹起轿帘,里面空无一人。
“新娘~娶入厅~金银财宝满大厅~”
一波又一波的纸钱被高高抛向天空,再飘飘悠悠落在地上。
关于冥婚,林蕴记得有一个传说是,想要结冥婚的人会把钱放在地上,如果有人碰到了它的钱,那就要和它结下姻缘。
他根本不敢和空中的纸钱有任何接触,竭尽全力躲开了这一波纸钱后,林蕴还是静静站在原地不敢出声,连手机的手电筒模式都不敢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飘渺的歌声彻底消失,林蕴才缓缓移动身体。
纪珂此刻身上也都是冷汗,他小心翼翼走到了林蕴身旁,压低声音问:“唐宁呢?”
林蕴低声道:“可能没了。”
这次他们出来的目的是为了送唐宁和那位npc成亲,但在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刻,林蕴还是会将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当时那种情况必须要留一个人去拖住纸人新娘,林蕴的实力也只能护住他自己,无法再保住一个新人。
纪珂的脸色闻言有些糟糕,他拿出手机调出了手电模式,不甘地照向四周,森冷的光束停在了青年昏睡的面容上。
一张破碎的纸落在他的脸侧,在这荒郊野岭他像稀世明珠,衬得周围都亮了,又像是森林孕育出的精怪艳鬼,将人卷入光怪陆离的梦魇漩涡。
即使将这张脸看过了好几次,这一次纪珂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和林蕴相互对视一眼,缓缓靠近昏迷的唐宁。
纪珂大着胆子将手指放在唐宁的鼻子下,温热的鼻息轻轻喷吐在了他的指尖,纪珂又小心翼翼将手指按在了唐宁的颈侧,感到了颈动脉的跳动。
“还活着。”纪珂轻声道:“要继续去纪家吗?”
林蕴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段他们再原路返回也会遇到各种危机,不如一鼓作气前往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