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珣在医院住了两天, 出院了。
裴临却还在老家。今年他家有远房亲戚从国外回来,裴利斌正好有把生意往海外扩张的想法,不由分说硬押着全家一起跟他滞留乡下。
历史上的后来, 裴利斌通过亲戚真把这次的海外扩张做得十分成功。由此也奠定了他家公司十几年里飞速做大做强、做到上市的基础。
【没事的裴教授, 不用担心我。】
【又不是真的小朋友, 我照顾自己又没问题。你就安心待在乡下陪叔叔, 重新好好见证一下富一代的崛起之路。也不至于后来电视台采访,身为亲儿子还一问三不知。】
霍修珣说这话时正在厨房削一根炖肉的胡萝卜。
虽然刚生过病还稍显憔悴, 却微微勾着唇。他想起上辈子唯一那么一次看到裴临上电视。那时裴利斌公司刚上市,也算是小有关注度,记者不知从哪找到了这位还在念大学的“上市公司太子爷”,想要他从儿子的角度诉说一下富一代老爸的辉煌创业史。
霍修珣就从来没看过如此冷场的采访。
冷到了甚至相当黑色幽默的程度。好在那时候还不流行短视频,要是再过十年, 这位明显跟自己富一代老爸明显不熟的太子爷多半能靠一本正经事不关己的“我不爱钱”棺材脸出圈。
……虽然, 裴临要是真的能和看起来一样不在乎, 那就好了。
那么多年, 霍修珣了解裴教授。
尽管后来与父母越发礼貌、疏离, 但他一直都还爱着他们。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霍修珣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个从小扔下他的妈, 他也从来没恨过她。小的时候还一直不切实际地做着想要去找她的梦,可明明以他的智商, 他很清楚自己是被抛弃的,她是不要他了的, 他去找她没有任何意义。
可明知如此, 初二那年他还是去了。
跋山涉水, 却果不其然从她眼里看到了抗拒与惊恐, 果不其然没有得到任何希望的东西, 却还是恨不起来。
还是偷偷的想要她的爱。
刨皮刀不小心削破了手指。霍修珣不动声色,把伤口拿去流水下面冲。
裴临:【你怎么了?】
霍修珣懒懒地尾音上扬:“什么?”
【你是不是切到手了。】
“……”
【你好像总是这样,不是生病就是受伤。】
霍修珣没说话,默默关了水龙头,然后然后走出厨房抱着双膝蜷进了沙发的一堆毛绒里。好多铺天盖地的委屈酸楚,过去的,经年的,似乎在这一时间都被抚慰到、渐渐好了起来。
裴临关心他,他没有说一个字,他就隔空知道他受伤了。
之前发烧也是被裴临发现的。
一个上辈子看都不多看自己一眼的人,自称是个冷漠的机器人,现在日常陪聊。
【裴临哥哥。】
霍修珣埋头在软软的绒睡衣里:【我是经常生病。以前念书的时候是,长大以后也是。怕冷,容易发烧,容易累,玻璃胃。】
【可是,都没有一个人心疼我。】
【你也是就知道抓我……】
下一秒,世界直接白了。
霍修珣愣住,脑子悄悄炸掉,不敢相信。一转眼,自己竟然落到了漆黑天幕下银月照耀的萤火小船上,对面是二十八岁的裴临。
心脏疯狂跳动。
萤火灯光芒微弱,掩饰了他狂喜脸红的模样。
他努力逼迫自己从惊喜中清醒,敲打自己不要太过得意忘形——裴教授并不是关心他、迫不及待想见他才拉他进这个世界,裴临只是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在爆狼。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