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太后当年严防死守遭了报应,现在天子不喜女儿喜男儿了,这个传闻一出,不知多少郎君簪花傅粉终日在宫门前晃悠,就等着一朝飞升荣华富贵;也有人说天子有疾,不愿耽搁好人家闺女,这才始终不肯成婚;还有人说,天子其实是女郎,太后当年为了斗得过刘贵妃,硬生生偷龙转凤,如今天子年纪大了,终于兜不住了……
这两年光德坊京兆府的牢房总是挨挨挤挤,抓的都是造谣生事的。
可天子又不禁百姓言论,况且敢说这些话的人都自称狂士,因此那些人被抓进去几日又放了出去,放了出去继续说长道短,武侯铺的人天天抓天天追,时不时就要在坊市间上演你追我赶的好戏码,叫盛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看新鲜。
因这种种事端,众人暗暗等待天子反应,十个人都受不了这种诬蔑,然而天子愣是一动不动,真仿佛跟冰雕似的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议论的人久而久之没了意思,自诩狂士的见始终得不到天子垂问,也就都渐渐淡了。
大家终于意识到天子并不是端着,他是真的不近女色不想成婚,于是盛京城上上下下由衷地担忧起来。
没有人不想继续过太平日子,可天子要真一直不成婚,一直没有子嗣,那乱子可就大了,那些跟皇室有那么点血缘关系的可不得心思活络起来?到时候各方争权夺利尔虞我诈,这大盛朝还能落得着好?
君不见历来改朝换代,哪一代不是先自己内斗起来,才给了后人可乘之机?
原以为天子登基两年内是没指望了,没想到出了一趟远门,天子反而开了窍!
有人喜闻乐见,有人暗暗庆幸,有人默默吃惊……但都没眼前所见这一幕来得震撼。
尤其是经常入宫的崔国公和张国公,这两位面见天子的次数远比众人要多,心里清楚这位是个什么样的人,料想就算开了窍懂了女人滋味,应当也和从前无太大变化,毕竟出去也才四个月不到。
可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天子率先出现在了甲板,身后还跟了位裹着胭脂色滚白边毛披风的女子,那女子行得慢了些,天子头也不回便会手去牵,谁料那女子与他全没半点默契,他牵了一回没牵着,手指往后晃了两下也没摸着,不由回身看了那女子一眼,这才终于牵住了手。
众人高高提起的心也在两人终于牵上手的时候重重落下,仿佛自己也突然回到了年少轻狂初识少艾的年纪。见天子牵手成功时,竟由衷涌出了一丝叛逆儿子终于肯好好读书习武的动容。回过神后又震惊得瞪凸了眼睛。
而此时,天子也终于牵着那女子下了舷梯。众人连忙收敛容色,抬手行礼,接下来的流程照旧,一番场面话后天子登上了车驾,当然,牵着那女子一起。
众人不禁细细打量,那女子头戴幂篱看不清容色,只观其身段举止端庄娴雅,必定是出身名门循规蹈矩的千金。
“这应当就是花熊之女了吧?”
“花熊桀骜了大半辈子,没想到竟留了这么个端庄秀丽的女儿。”
天子的车驾已经启动渐渐远去,众官员累了大半宿,也要回去歇着了,只是临走前免不了同僚间客套几句,聊起的自然是天子身边出现的女子。
因此张国公这句话这么一说,就立即引来一片附和。
“原本以为花将军没个正房夫人,这妾室所出女儿无人教导定然上不得大雅之堂,没想到瞧着竟也不错。”
“这你就不知了吧!花将军也是个体面人,虽说先前被贬谪到岳州那小地方去,但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总不至于亏待,即便没有迎娶正妻,想来也为女儿请了熟知礼仪的嬷嬷教导。”
“哎,既然如此,花将军真该将那女子扶正,不为别的,就为女儿有个正经出身,弄得如今不上不下。”
说到这里,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