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李瑜颔首道:“早已为他安置好去处,京兆府正缺一个府尹。”
崔太后皱起了眉头。
京兆尹是三品官,四品以上便能称一句高官了,但京兆尹官职虽高,却是所有官员都不愿意挑的苦差事,要不然也不会更替频繁,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个半年都算是久了。
李瑜继续道:“在任京兆尹是个文弱书生,屡次被人打晕在小巷里,他一个月上了三十次折子说宁肯辞官也不敢再做,担心性命不保无法奉养父母。”
“竟有这样的事?”崔太后大惊,“什么贼子如此大胆?”
李瑜默默看着她。
在儿子无言的目光中,崔太后很快明白过来,敢屡屡暗算京兆尹的,除了京中世家贵胄,还能有谁?而她的娘家崔家,也是这世家贵胄之一。须臾,她问道:“那怎么不给他多安排几个侍卫?”
李瑜:“侍卫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
更何况京兆尹是个体面人,更衣的时候、行房的时候,总不可能让侍卫看着他,但报复之人可不会管他当时在干什么,扛了就套麻袋,打了就扔小巷。
所以新任京兆尹必须武功高强不畏刺客,又必须才华出众才能处置公务,还必须身份显赫叫那些人不敢报复。
“二叔是最好的人选。”李瑜接着道。
崔太后一向不管前朝之事,见儿子下了决定也就不再多言,更何况京兆尹手里没有兵权,事务又繁忙,怎么着都比让李锦元重掌北衙好上一千倍。她点点头,见儿子仍旧眉头紧锁,问他又怎么了。
李瑜开口道:“阿娘,我在想你那盆花。实在可惜。”
一声“阿娘”叫崔太后软了心肠,再听李瑜提起那盆花,崔太后眼中又泛起泪意,哪怕是一盆不能言语的花,养了几个月也养出感情来了,眼见它死了,如何能不伤怀呢?难得儿子跟她说起这些温情的话,崔太后温和了眉目,正要与他细细说说那盆花,却听李瑜继续道:“一盆花尚且如此,养了十几年的人又当如何呢?”
崔太后一怔,当即明白了儿子要说什么,她冷下脸,“你回去吧,哀家乏了。”
李瑜却是看着她,“母后,快要过年了,你总不能留着她们过年。”
崔太后:“你要是纳了她们,哀家何须找这样的借口?”
李瑜颔首:“既然如此,那朕只好不再来仁寿宫。以免传出闲话,污了朕的名声。”
碰的一声,崔太后手中茶盏重重拍在案上。
李瑜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不久前他也将杯盏重重摔在桌上。念及面前这人是将他生下来、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李瑜又有了耐心与她讲道理,“母后,一盆花离开了熟悉了几个月的暖室尚且凋零,她们离开了十几年的家到了宫中,又怎么会快乐?”
崔太后:“你不是她们,你怎知她们不快乐?”
李瑜:“你也不是她们,你怎知她们快乐?”
崔太后:……
崔太后气了个倒仰,抬手指向大门,“你出去!”
李瑜坐着不动,继续道:“母后要将她们留下也可,想要留多久就留多久。只是朕永远不会接纳她们。女子青春年华耽误不得,她们家里见迟迟没有动静,将来免不得生出怨恨。”
他声音平缓,字字认真,“母后,儿子不想您遭人埋怨。”
崔太后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厉声道:“出去!”
李瑜:“母后,忠言逆耳。”
崔太后:“滚!”
李瑜离开了仁寿宫,内侍小步跟在他身边,他问:“夫人那边如何了?”
内侍忙道:“夫人吃了碗热粥,之后就午睡去了。”见天子没发话,他灵光一闪,忙补了一句,“紫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