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司徒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 安小六怀疑是金无望动的手。
金无望是快活王的财使。
安小六明摆着要搅和快活王的大本营,金无望出于个人立场杀掉有可能泄露快活王秘密的色使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多时,安小六见到了江左司徒新鲜的、尚未僵化的尸体。
白飞飞、朱七七吓得花容失色。
不同的是, 前者是装的后者是真的。
安小六望着眼泪滚滚而落的白飞飞,这年头当一个居心叵测的坏人也挺难的。
为了隐藏身份,白飞飞扮演着可怜巴巴、忠心耿耿的婢女, 陪朱七七哭了许久,朱七七哭的时候她在哭, 朱七七不哭的时候她也在哭。
问就是“小姐难受我也难受”。
“熊兄,有何发现?”
沈浪一边检查尸体, 一边询问熊猫儿。
安小六注意到,当沈浪的手指触碰到死相恐怖的江左司徒时,朱七七恐惧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像羡慕又像妒忌。
……简直有病。
熊猫儿迟疑道:“看起来像意外。”
江左司徒身上有安小六喂的毒药, 又被楚留香封了穴道, 还有熊猫儿手下一票忠心耿耿的兄弟看守。
他身上没有新添的内外伤, 也不是中毒。
死因是筋脉逆转、强行突破禁制造成的爆体而亡。
这种自杀方式通常是武者在穷途末路又没有兵器的情况下,为了保全尊严被迫采用的、最极端的自杀方式。
江左司徒显然没有那个骨气自杀,那么最有可能是他想强行冲破禁制、操作失误造成的意外。
沈浪叹气:“我同意熊兄的看法。”
安小六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她发现沈浪这个人也挺能演的, 他明明另有想法, 却担心打草惊蛇、指鹿为马。
楚留香摸着鼻子:“我也觉得是意外……”
安小六嘴角抽搐:又来了一个。
“这个恶贼,一定是平日作恶太多,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朱七七狠狠道, “死的这么容易, 便宜他了!”
安小六:……
这个院子里聪明人太多, 傻子快不够用了。
自认才智平平的安小六实在想不通凶手用何种方式、在熊猫儿一票兄弟都在场的前提下, 杀死了快活王的色使。
江左司徒武功并不弱, 脑子也不笨。
他想死根本活不到今天。
夜更深了。
江左司徒的尸体逐渐僵硬。
安小六望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发呆。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应该撬开这货的嘴巴,在狗哥下山前找到快活王的地盘,解救那些无辜的少女,顺带赚几个小钱。
如今色使已死,金无望下落不明,关于快活王一切线索中断。
她好像也没有办法做得更多了。
钱没有捞到,大侠也没当上。
就……挺没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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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还未亮。
欧阳喜家门外忽然来了一辆又破又旧的骡车。
所谓的骡车,不过是一头骡子后面拴了一辆旧板车,连车棚子都没有。
眨眼的工夫,安小六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走出欧阳喜家朱红色的大门。
没有华丽的衣服、昂贵的配饰,只有一身普普通通的棉布衣裳。
她的头上插着一支蛇形的银簪,这支造型简单的发簪是过年时狗哥送的。
安小六一直戴着。
看到安小六,骡子发出了一声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