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
夜屿和舒甜被众人簇拥着,沿着石阶又下了一层。
这山洞像十八层地狱一般,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兵器库的大门格外厚重,门口挂着一把很大的铁锁,看起来十分结实,寻常的刀剑都无法砍断。
夜屿掏出方才的钥匙,递给黄达看了看。
黄达借着油灯的火光,仔细查看了一番,道:“大人,这兵器库要用两把钥匙才能打开,这钥匙圈上只有一把,另一把,应该被工头带走了。”
夜屿闻声,便拿出里面那一把钥匙,塞进锁孔里。
“咔哒”,锁里响了一声。
然而确实如黄达所说,铁锁未开。
夜屿忽然回头,看了舒甜一眼。
她额前碎发微乱,发髻送挽,头上插了一根小巧的银簪。
舒甜凝视着他,有些疑惑:“大人?”
夜屿淡声:“借我一用。”
说罢,他伸出手指,轻轻抽下舒甜头上发簪。
刹时,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垂落到舒甜肩头,黑鸦鸦一片,浓密又柔亮,衬得一双美目,更加无辜。
夜屿无意间触到顺滑的发丝,手指微颤。
夜屿转头,避开舒甜目光,将银簪塞进锁孔里,尝试开锁。
舒甜回过神来,将油灯凑得更近一些,为他照明。
夜屿聚精会神地开锁,众匠人也隐隐有些期盼。
“咔咔”两声,铁锁开了!
夜屿将铁锁取下,众人齐心协力,将这沉重的门推开。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呆住了。
眼前雪亮一片。
无数的兵器陈列在木架子上,发出冷冷的银光。
利箭、大刀、长剑,应有尽有。
匠人们瞠目结舌。
“咱们铸造的兵器,都在这儿了吧?”
“不止啊!早就运出去不少了!”
“这么多兵器……能满足一整支军队了罢!”
众人七嘴八舌,他们负责锻造,却从没有来兵器库看过。
黄达从兵器库上取下一把长剑,递给夜屿,道:“大人请看,这便是乙级的兵器。”
他口中的乙级,指的是质量稍次,暗暗送入国库的那一批。
夜屿将剑拿在手上掂了掂,长眉微蹙。
接着,他亮出绣春刀,一刀砍向长剑。
“叮!”
长剑顷刻之间,便断成了两截。
众人勃然变色。
夜屿冷声道:“这便是你们输送到国库的兵器?我方将士若持这样的兵器上阵杀敌,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面容冷肃,杀气逼人,众人感到骇人的威压,噤若寒蝉。
夜屿目光扫了一圈,道:“此事我会查个明白,谁愿出面做证?”
匠人们心里打起了鼓。
他们原本只是想多挣些银子过活,来了之后,才发现这家兵器厂里有猫腻,但已经晚了,他们不但自己被控制住,还有家人卷入其中。
虽然打造这些次品兵器,让他们良心不安,但他们也只能装聋作哑。
舒甜面色也有些凝重,她越众而出,缓缓开口:“江南的铁器闻名遐迩,这么多年名声不减,全是仰仗各位的努力。”顿了顿,她又道:“各位都是这个行当的名家,理应手艺与德行并重,若连你们都畏畏缩缩,那江南铁器的未来,还有何希望?”
舒甜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难道你们想让浴血疆场的将士们,因为使用江南铁器,而命丧黄泉吗?”
众人面色一凛。
常言道,人间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