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笑道,“怎么?看你这模样,似乎不大情愿啊。你这人也真是的,但凡妾室所出的孩子,没有一个不巴望着归到正室夫人名下,将来上学读书也好,说媒定亲也好,于他们都有好处。你这样儿,只想着霸占他们,也太不为他们的前程考虑了。还是……你那三个孩子里头有活龙,将来能助你脱了贱籍,让你当上诰命夫人?”
柳氏的脸色一瞬铁青,那贱籍不贱籍的话,是她最听不得的。自己这十几年来没有一日不在后悔,当初为什么痰迷心窍答应了县主签字画押,手印落下去容易,再想收回,却万万不能了。
上回费了好大的力气,趁着地动翻遍了云畔的院子,虽没翻着,也希望那张文书被雨淋化了,被水泡烂了,总之再也没有了。而今听金氏口气,忽然重新调起了她的恐惧,她开始怀疑云畔仍旧掌握着这张籍文,甚至可能已经转赠金氏了。
想到这里,脑子里便嗡嗡乱响,这个短板是她的七寸,过去一年过得太平稳了,竟让她忘了被宿命支配的绝望。
她心慌意乱,又不好在金氏面前失态,免得被她拿住了软肋,愈发作贱她。她须得强撑着,赌她手上没有把柄,于是勉强陪着笑脸道:“女君真是说笑了,我在郎主跟前侍奉了多年,怎么还落了个贱籍的名号。”
金胜玉笑起来,“你打量我蒙在鼓里呢,开国侯府由婢妾掌家,这可是满幽州都知道的奇闻。你虽做了两日人上人,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底,我竟不知你究竟长了几颗牛胆,敢撺掇侯爷扶正你?”
柳氏脸都绿了,嗫嚅着还想反驳,刚要开口,被她抬手阻止了。
“上京置办府邸闹了亏空,如今欠着外头好大一笔债,债主催得急,不日就要还的。可我眼下是一个钱也没有,要不然也不能叫底下人顿顿吃菜。侯爷这人呢,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因此少不得要我来操持。你前几日虽将账册子交出来了,却少了家奴们的身籍文书,和宕山几处地契房产。我今天也不妨告诉你,实在维持不下去,只好卖人,我手上现有一张籍文,你瞧瞧,这人当卖不当卖。”
说着冲边上岑嬷嬷递了个眼色,岑嬷嬷立刻将手里的盒子展开,里头平整地躺着一张奴籍文书,前头一大套自愿为奴什么的,最后落款是一个鲜红的手印,外加柳烟桥三个字。
柳氏慌了神,尖声高呼起来:“你不能卖我,我在这家十几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这十几年我为郎主端茶送水,还生养了三个儿女……”
“可你终究是奴,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律法上明明白白写着,难道你还敢反?”金胜玉站起身来,原就生得高挑,面对着柳氏大可居高临下,便睥睨着她道,“栅栏里的牛羊还下崽儿呢,你见哪一只不能换钱的?我念你生了三个孩子,就给你找个好些的买家吧,不把你卖到勾栏去了,找个合适的屠户,让你整日看着杀猪宰羊,也算给你的警醒。”
轰隆隆,外面雷声震天,柳氏惶然回身朝外望了一眼,“我要见郎主!”
金胜玉哼笑一声,“侯爷赴都转运使的约去了,暂且回不来。我要开发你,自然挑他不在家的时候,你还想见他?想什么呢!”语毕扬声喊焦嬷嬷,“打发人出去,找个牙郎来,就说我们府上有婢妾发卖,让他来相看。”
柳氏见她来真的,顿时慌了手脚,“我知道你要报私仇,这文书是我当年和县主签定的,同你有什么相干!”
这话招来金胜玉一个白眼,“县主如今不在了,难道我能让你去死一死吗?”
柳氏叫闹不休,上回在将军府吃了瘪,全怪自己人手没带够,这会儿就在自己府上,结果蹦了半天,那些往日跟在她身后马屁不断的人,竟都成了缩头乌龟,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替她撑一撑腰的。
她忽然有了大势将去的预感,果然一张文书压死人,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