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季菲儿和男生:“你们要不给裴忱去买点吃的吧?”
季菲儿听出话中之意,愣了下旋即点头,和那个男生先离开这里。
病床旁只剩下两人,裴忱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神色凝重,喉间干涩。
梁栀意慢慢走近他,对上他的目光,怔然开口:“裴忱,你骗了我们,是不是?”
裴忱闻言,长睫猛地一颤。
“你的膝盖根本就没有康复,我那天问你,你为什么说你已经好了?”她冷声质问。
裴忱垂下眼,说不出话。
梁栀意气笑了:“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的腿已经好了,才让你比赛的,可是你没做手术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完全康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还要做手术……”
他为了参加球赛,竟然选择瞒了所有人!
少女看着他,掉下泪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大的风险,你怎么能拿你的身体冒险呢!”
她又气又心疼:“我现在就把你腿伤的真实情况汇报学校,你不许再打比赛了,必须好好修养。”
她刚要转身去打电话,手腕就被一把拉住。
“你千万不能告诉学校。”
裴忱嗓音很低,如含了沙。
“我不该骗你们,但是篮球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梁栀意气结:“篮球难道比你的腿还重要吗?!裴忱,你知不知道你再打下去,你这条腿很可能就瘸了!”
裴忱闻言,眼底一点点猩红:“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等这次比赛已经很久了,这是我唯一一次能参加的校际赛。”
“篮球可以以后再打,这场校际赛有那么重要吗?”
沉默半晌,裴忱低缓出声:
“我的篮球是我爸教我打的。”
“小时候,只要他有空就会带我去打篮球,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但是我爸瘫痪后,就再也不能陪我打球了。”
裴忱垂下眼,“后来因为一些事……我爸妈离婚了,那个时候只有篮球陪着我。”
那时候他还在上小学,经常放学回家推开门听到的就是父母的争吵,关于钱,关于父亲的瘫痪,关于他们支离破碎的婚姻,甚至他经常半夜被他们的吵架声和摔东西的声音惊醒,他害怕得缩在被子里,睁着眼睛到天亮。
刚开始他还让爸爸妈妈别吵架,后来他知道根本没用,反而还愈演愈烈,面对父亲越来越怯懦沉默的性格和母亲越来越多的抱怨,他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他开始害怕回家,害怕待在家里,所以每天放学,他就一个人去球场打球。
“我喜欢篮球,是因为只有在打球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没那么孤单。”
他低声言:“我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我所有的快乐、孤独、愤怒、难过,只有篮球知道。”
篮球是他感情唯一的寄托。
“对我来说它不单单是个爱好,更像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因为人会离开我,但是篮球不会。”
梁栀意闻言,忽而愣住。
“从我初中得知霖城高中校际篮球赛开始,我的梦想就是带着我最爱的篮球,站在冠军的领奖台上。”
裴忱苦笑一声,“可是后来我出了车祸,再也没办法打球了。”
“我没做康复手术,是因为……”他声音渐哑,“是因为我家没钱,负担不了手术的费用。”
他何尝不想治好自己的腿、健康地回到球场上呢,可是他们家根本掏不出做手术的钱,他选择隐瞒,只是因为他真的很想回到球场。
梁栀意听到他的话,脑中被猛烈冲击。
这是她第一次听裴忱说起他的家庭和父母,那个被他自尊心高高围起、不想让任何人触碰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