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
归无咎微笑道:“劳烦沈道友先抱着希音,到别处走走。”
沈柯知晓归无咎和荀申有话要说,便道:“好孩子。姑姑到一旁去,继续给你将‘白蛇问仙’的故事。”
一伸手,就把黄希音抱起,远远避开了。
归无咎笑言道:“荀道友一向卓尔不群,玄秘深藏。没想到洞府之中,还有一位贤内助。”
就算没有黄希音揭穿,荀申与沈柯的关系也瞒不过归无咎的耳目。
沈柯也算是一位资质修为相当不错的元婴修士,神意气象充盈完整,不像是受了拘禁的人。但荀申在一旁呼吸吐纳,气机却处于充盈放松之极的状态,二人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再有,沈柯衣衫清减,只穿了那么一件宽松通透的袍子。也唯有那层关系,方才能在一室之中长久如此。
荀申闻言,只道:“难。终究渺茫。”
归无咎道:“如今是局势浮动,整个大世界的碰撞,都异常碰撞激烈。往常机会渺茫之人,未必不能破了此例。”
荀申显然依旧未抱太大期望,摇首道:“但愿如此吧。”
二人仿佛是在打哑谜一般的言语,其实说的是沈柯的资质。
修道界中万千法门,唯有极少数的法门,需要走禁欲绝情之道。对于绝大多数修道者而言,此事都是顺心意而为罢了。
但是就事实来看,道途有望的菁英之辈,与寻常修士相较,在此处的选择却是两分殊途,截然不同。
那家底贫瘠的最底层修士姑且不谈。且看那些侥幸修得元婴境界、却再难前进一步者,时常可见广纳姬妾,尽逞欢愉,甚至夜夜笙歌,也是常事。尤其是身家较为豪富的小宗元婴中后期修士,得举宗之力养一人,洞府之中安置数百甚至上千数的歌姬美人者,不乏其人。
而有望道境之辈,却不约而同地较为清苦,不愿在声色上有所流连。
这不仅仅能够用“一心向道”之类的虚词来形容。毕竟,任谁都不可能把一天十二个时辰用在修炼上;娱情娱性,有利无弊。
究其原因,还是这些道途远大之辈,一旦突破天玄境,寿元在二万载以上。若见所寄情之物衰朽死亡,化为白骨,或多或少有伤道心。
纵然粗浅看来可以通达之念化解,实际上多多少少还是蒙上一层阴影。
归无咎道:“以荀兄的才器资质,自然不愁寻不到一位合适的道侣。”
荀申淡然道:“必能成就天玄境的天之骄女,何以能够轻易寻得?最稳妥的法子,自是从已经得道的天玄上真之中,寻得一位,结为道侣。只是沈柯与我有些渊源,这才容她近身伺候。”
归无咎闻言哑然,单单七十七家隐宗,成就天玄境的女修也有三四十位。未曾想到荀申把主意打到这里去。
荀申忽地一笑,道:“莫非荀某之言,有何不妥?”
归无咎笑道:“其实以荀道友今日的地位,和某一位天玄上真皆为道侣,身份只高不低。只是,单就眼下近数百载而言,终究是对方的修为远高于我。和这样的人物合卺共宿,荀兄就没有引狼入室、如芒在背之感?夫纲不振是小,只怕到时候浑身上下,在对方眼中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荀申长笑出声,洒脱道:“荀某可没有那么多的秘密,可谓无欲则刚。又何惧之有?归道友有太多的秘密在身,自然不会如此选择。”
二人相视良久,忽地同时大笑。
在归无咎离开之后的这一段时间,经历过一段怎样的幽微曲折,又以孔雀一族来书收尾,二人心中有数。
纵然是最高明的修道士,也不是张口闭口就要谈玄论道的。
饮食男女,最合人伦。
从此间入手,恰好是一日易于切入的谈话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