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被整顿过,而且也是要交摊位费的。
此时已近中午,不断有苦力分批而来,甚至还有人拉着富贵车过来吃饭。1
“不是金陵双臭?”
王崇熙走到一家摊位前,却见有口热气腾腾的大锅,不知在熬着什么汤水。
汤面全是红色的油花,还漂浮着一些廉价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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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苦力围桌坐下,最壮的那个喊道:“老规矩,二两下水,三碗白米饭!
二两下水,三碗白米饭,这是一个人的食量。
不吃这么多,干苦力扛不住。
王崇熙颇为稀奇:“苦力也有钱吃三碗白米饭了?”
等摊主把饭端过来,才发现只是好听的说法。
确实有米,但都是发黄发黑的陈米。多半是官仓的陈粮,快不能吃了,拿出来贱价卖给百姓。七7
除了陈米之外,还夹杂着玉米碎,放在一起煮成米饭。
至于那些下水的做法,类似麻辣烫和冒菜。
南京这边,无鸭不成席,明代时底层百姓就吃鸭下水。猪下水自也不必说,-直都是老百姓的最爱。213]
赵瀚刚接手南京那两年,全城每天大概消费千余头猪,如今每天则要消费4000头猪(包含紫禁城),大概每天300人吃下一
头猪。10
这让赵瀚非常诧异,《东京梦华录》的作者,说汴梁每天消费数万头猪是咋算出来的?{23
与此同时,第一本描述中国的葡萄牙著作,计算广州城每天的食物消耗,数量是猪五六千头、鸭子一万一千只。这个数据
同样诡异,难道我大同新朝的南京,还比不上嘉靖年间的广州?仁7]
不管如何,南京每天4000头猪,还有好几千只鸭子,以及数百头羊和少量牛,动物内脏资源是非常丰富的。
有人把猪大肠的多余肥油,反复清洗之后熬成猪油。这种油带有恶臭,但又舍不得丢,于是加入辣椒、花椒之类的调料,
混在一起煮成底汤,加入各种内脏和臭豆腐一起煮。211
好嘛,臭还是臭,但这玩意儿好吃。重油重辣还便宜,极受底层百姓欢迎,特别是那些码头苦力。[15]
却见那几个苦力,捧着大碗的陈米玉米饭,也不先吃杂碎,把油辣汤倒进碗里拌饭。二两下水很少,拌三碗米饭吃不够,
但汤水也有滋味啊,又咸又辣又油特别舒服。
寒冷的冬天,来一碗猪大肠臭油汤拌饭,对苦力们而言足够浑身温暖。更何况还有二两杂碎,这些是善华,留着下最后一
碗饭。
苦力们风卷残云,把三碗米饭干掉,碗边的汤水也舔得干干净净。仁1
“嗝!
一个苦力打出长长的饱嗝,站起来舒展身体,吐出白气说:“这日子舒坦,上工也有力气!”11
这几个苦力走了,匆匆去码头干活,另-拨苦力又坐下来。
崔文懋看着那满桌油渍,又看脏兮兮的大锅,以及那颜色复杂的汤水,再闻着空气里的浓郁臭味,一阵犯恶心:“殿下,
还是别吃这个了,吃了怕要闹肚子。”仁2]
赵匡标笑道:“这些苦力吃了怎不闹肚子?我见他们吃得香,恐怕味道很不错。”仁4
“店家,每人半斤杂碎,-碗米饭就够了!”王崇熙已经喊起来。
摊主是一-对夫妻,老板娘见他们是军官,堆着笑脸说:“各位贵人,实在不好意思,桌子都坐满了,就连马扎都坐没了。
王崇熙扫视周围,见许多食客蹲着吃,便笑道:
“我们也蹲着。
此话一出,旁边的苦力站起来:“各位军爷,你们坐桌子,我们蹲着就成。”
“这多不好意思,”王崇熙笑着拱手,“多谢了!
赵匡标说:“他们这一桌,我来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