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到近乎无情地告诉她。
七岁时士郎曾从火场中数百位死者中走过,只要一眼就能确认躺在那里的是尸体还是活人。
“不!!!!………………救救他们!你没看过,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活的还是死了!”女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
士郎不管不顾,掉头狂奔。
“救救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我的孩子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距离与尼禄的战斗才过去了不到三天,他的魔力远未恢复到日常水平。为了支持他继续在火场中活动,士郎必须非常节约地使用剩下的魔力。
回到前一个房间,将女人和那对体型庞大的父子绑在一起,总共耗去了不过十五秒时间。士郎将他们推出窗外,正搭上了箭,却与女人绝望的眼神对上了。
“求求你……试试看……求求你,试试看好不好……”
士郎松开手指,女人苍黑的十指和痛苦的表情同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就算自己看错了,魔术也是不会出错的。
士郎双眼短暂地阖上了一秒,随即冲回原先的房间,抱起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小女孩,向这层楼最后一处生还者所在地冲去。
怀里小小的躯体并不冰冷,却不是人体的体温,正相反显示出异样的滚烫。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那确凿无误是一具尸体,但他仍然将它抱了起来。
被二次踩过的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连着天花板上串连了数根钢筋的大块水泥一齐从头顶砸下。百分之一秒的空隙,士郎抓住那个机会从变成肉泥的命运里逃脱出来。
轻轻呼入一口只有高热和毒素的空气,他脱下已经被火焰咬上了的外衣扔掉,上面的水已经被蒸干,现在只是累赘而已。
温度继续增高,到了即使有魔力增强生命力也无法再忍受的地步。原本计算好的时间比预料中更加紧迫,似乎跑完这一层楼就是极限了。
士郎在最后一间房间前停下脚步。
原本应该存在于那里的最后一名受害者的肢体正在火焰中蜷曲炭化。
轻轻咬着后槽牙,咽下一口混杂着焦糊味的血腥气,理性上,士郎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不管是警察、正义的伙伴、抑或超级英雄,就算号称全知全能的耶稣基督,也有无法做到的事,但是每当这一刻,他还是会痛恨自己的无能。
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瞬,他抱着烧焦的小女孩的残躯再次跃身上楼。
高温灼烤着钢筋不断融化,逐渐变形的公寓顶层正如一块被从中央击断的蛋糕向后歪斜。
最后一次冒着高温确认,最高层还有生命体征的只剩下两处。
一名被放在了浴室尚且完好的婴儿和一对奄奄一息的夫妻,非常不巧地分布在公寓两端的尽头。
剩下的时间最多最多只够前往一处,再待下去的话,士郎自己也没有办法从如融化的巧克力的建筑物中逃脱——他的魔力已经不够复制一遍小丑的下水道密室那样的操作了。
若是让热爱做选择题的功利主义者在这里,一定会有很多说法:一条命和两条生命;年轻者和年迈者;健康的和垂危的,辩论的议题足够产出三四本厕所读物。
但士郎只是想也不想地选择了离他最近的。
在已经看不清视野的火光中,士郎绊了一跤,突出的钢筋或是断裂的木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小腿。
他随手拔掉,滴落的血液在高温中被瞬间蒸发,但凭借直觉和方向感他还是找到了他的目标——将那对仍然活着的夫妻放在投影出的一副担架上,他向街对面的数栋高楼接连射出三支勾着绳子的箭矢,长长的绳索足以拖着他们向不远处空地上消防队刚刚铺开的气垫床缓缓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