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先生?”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想不开啊?”
“来人!快来人啊!”
乌庭芳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在拼命的嘶吼,无力的哭泣着。
公主府的婢女们闻声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彻底的呆滞了。
她们将那位公主府的女先生从白绫之上救了下来之后,乌庭芳第一时间扑了上去,触摸鼻息。
可是……
已经没有呼吸了。
“你……们退下!”乌庭芳无力的喊道。
“公主,节哀啊!”
“公主,思归先生她已经走了,你要保重身子啊。”
婢女们劝告着。
“退下!”乌庭芳红着眼睛,嘶吼。
婢女们没敢忤逆,她们也知道这位来公主府不过两年时间的思归先生和公主之间的情谊匪浅。
门被带上。
乌庭芳就跪在思归先生的身前,触摸着那早就已经惨白冰凉、却依然不减秀气的脸孔。
尽管身上穿着的是北戎人特有的游牧服装,裹得很严实,但依旧掩盖不了脖颈处那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先生,你……你为何就是想不开呢?”
“你不是说,总有一天大汉强国会再次振兴,国朝将士会踏平雁门,会将那些被奴役的可怜人们接回家吗?”
“先生,你一直教芳儿要坚强,独立,无畏……可怎么到了你自己的身上,却放弃了呢?”
“先生,你都等了那么久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下去呢?”
乌庭芳在无力的哭诉着。
思归先生原名不叫思归。
她姓何,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叫做何暮婉。
是在京都长安脚下长大的一位碧玉般的女子,十八岁那年认识了前来长安谋取功名的并州寒门书生,一见倾心,再见倾身。
从长安到并州,那是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但何暮婉义无反顾。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
在她义无反顾的嫁到并州之后的第二年,雁门出兵掳掠并州,她的夫君被抓走当了田奴,而她……则成了雁门郡城里头的一位奴婢。
因为模样好看,因为饱读诗书。
雁门袁氏的宗亲看中了何暮婉,将其纳入宗府之中,成了袁氏嫡系后人的授学先生。
袁门后人多畜生。
那七年,是何暮婉最痛不欲生的七年。
直到第九年。
北戎兵变,袁世充神勇出世,在乌鳢台看见年仅十五岁的北戎郡主乌庭芳倾城风华初长成。
袁世充拥立乌衍鹄为北戎新主,得知乌庭芳向往长安,便将何暮婉遣送给了公主府。
至此,才有了思归先生。
何暮婉离开京都长安的那一年,先皇还在位,陈国贼野心未露,国朝十三州虽有异心,却无异动。
那象征着大汉八百年极致风华与荣光的京都长安,依旧是千万大汉子民心中唯一的朝圣之地!
这是一位在美好中长大,在罪恶中挣扎,在绝望中死去的长安女子。
她苦撑了十年。
没有等来长安的禁军。
没有等到和夫君团圆的那日。
更没有等到回归长安看一眼父母是否安好的夙愿。
当三日前袁世充传信北戎,说天时地利人和具在,是雁门袁氏问鼎中原之大业所望之际。
何暮婉,彻底的绝望了!
国破,则家无。
无家,则无归。
虽然她一直还抱有念想,但心里其实早就认定了,她的夫君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