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沉静微淡的容色,好似金秋微风里的桂子,柔软却不具冲击力,有说不出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便微微一笑道:“夫人最得力的两大陪房已经废了,另外两家,她如今是不会轻易去用的。所以姑娘是想逼着夫人再利用二姑娘出手么?”
繁漪长长吁了口气,浅笑道:“慕静漪在她眼里怕还不如陪房的奴才呢,死不死的她也不会在意。”任风吹了桃花纷飞落在发间,给苍白的面色染了几许粉红的晕泽,“也该咱们主动出手了。”
冬芮的神色里隐隐的兴奋:“姑娘吩咐便是。”
望着庭院飞花海沉沉,灿灿光线缕缕晴明,扬了风中明灭不定的柔婉光泽。
繁漪却是问道:“晴荷送走了?”
容妈妈神色从容,檀木簪下坠着的白玉珠子更称得她愈加的温和稳重:“那假死药再拖了片刻就要失效了,索性一切顺利。那户人家正要去移居南地,虽不是富户到底也是衣食无忧的,姑娘给的嫁妆也丰厚,足够她在夫家挺直了脊背过生活了。”
脚步微微靠近了些,躬身之时更多了几分尊重:“陈家托了话来,姑娘有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他们在外头行动的,总是比在府里方便多了。”
繁漪抬手掠过白玉簪下吐出的一小撮米粒似的流苏,朱玉相碰,冷脆的声儿飒飒袅袅旋转在空气中。
懒懒一笑,眸色映着天光流转,有飞星之势:“听说晋元伯府出现了亏空,叫陈家的悄悄查起来,若是真,便稍稍透一两句的给夫人的另一户陪房晓得。旁的也不必做什么,好好当差就是了,别惹了老夫人不快。”
晋元伯府?
容妈妈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多问,只是应了一声道:“奴婢明白,姑娘放心。”
冬芮眉梢一飞似喜鹊欢腾:“何朝利用陈顺的把柄逼他配合算计琰华公子,这会子又利用晴荷毒害姑娘,即便老夫人为了府里太平不追究,可陈家的心里哪能一点都没有自己的心思!况且,如今是夫人不想让府里太平,老夫人虽看在姚家的份上待她宽容,心底未必痛快,少不得以后要盯着她些了。”
茶盏端的久了,掌心有了温度,捂了捂脸,这样的暖有些生硬的刺棱。
便似如今父亲给的“别怕”,温度终究无法达到心底,聊胜于无而已。
繁漪倾身倚着交椅的扶手,眯了眯眼慵懒一笑:“听说夫人身边的袁管事病下了?”
容妈妈神色平静的宛若初秋风未起的湖面:“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最近这气候乍暖还寒的,生病也是难免。昨夜夫人倒是提了让袁家的顶上,老爷、未置可否。”
繁漪轻轻一笑,道了声恭喜:“明儿让您的孙女进院子里来伺候,待过了夏日我把她拨去千锦娘子的铺子里去,学得那一手精妙刺绣,将来也不怕没饭吃。容生喜欢读书的就让他跟着琰华公子做个伴读的小厮,虽进不得白先生的学堂,在外头听着总也是有进益的。将来两人便跟着我出门罢。”
千锦娘子,那可是大周数一数二的精妙绣娘!
达官贵人家的娘子都希望买到她亲自绣制的衣裳,她却是要看心情的,便是宗室娘娘的面子也是想给才肯给的。
可因为大家都捧着,倒也没人敢去端了身份惹事。
她铺子的绣娘随便挑出一个来,都能与宫中针功局积年的绣娘相比了!
若是孙女能在千锦娘子那里学上几年,将来自个儿开个铺子,别说大富大贵,总也是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
没想到千锦铺子暗里竟是慕繁漪的私产了,不过想想也是,早年里楚家可是以布匹刺绣生意起家的,会有这样的产业也没什么奇怪的。
而她也说了,来日让女儿跟着她跟着出门,便意味着身契也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