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站也盈盈。
闵氏听闻楚家也不是一般商贾,家主乃是有功名的文人,想那楚氏自小也是饱读诗书的,教养的女儿自然也不会是粗陋的,想到这里便也了然。
繁漪缓缓吹了吹茶水,她们哪里晓得这半年里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在奉若的监督下,是如何恶补世家规矩的,就怕自己有半分的不得体惹人闲话议论再连累了她。
害得本就懒怠的她,也跟着好好管理了一下自己的礼仪姿态。
别说,瞧那一双双惊讶的眼神,便知这样的用功还真是有用极了。
茶水上来,大伙儿开始三三两两的说话,几位年轻的小媳妇都围坐了过来。
繁漪今日的脑子里好似灌了浆糊,曾几何时她几天几夜睡不着也是有的,白日里照样脑子清醒,且清醒的很痛苦。
可昨夜不过被丈夫折腾了几回,感觉像是几年没睡了一样,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喊累喊困,太夫人先前给她介绍的谁谁谁,她一概都忘了。
当时也是想着,左右不用时常见面的,记不记都一样。
这会子,便只能抿着含蓄的神色以对了。
闵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繁漪倒觉得与她有缘,小声在她耳边道:“我一个都没记住,不认识,不晓得说什么。”
更重要的是,一开口就想打哈欠,太难了。
闵氏楞了一下,细细瞧了她的神色,见那眼下的薄薄乌青与眼底的血丝,便是了然,捂着嘴直笑,转而扯开了话题,引着那群小娘子同她掰扯脂粉钗环去了。
午后的春光温暖的好似绵绵的醇酒,吹在面上,恰如贪杯多喝了几口,缓缓微醺。
百年世家的府邸亭台楼阁一重又一重,飞翘屋脊上的脊兽也在晴暖的光线里印上了五彩迷离的影子,莲池里的一双鸳鸯也伴着晴暖的风慵懒交颈而眠,那样华丽而丰艳的羽毛美丽的好似华服游曳与粼粼水波上,紧紧依偎,宛若璧人一对。
实在好想打哈欠,繁漪憋得眼睛都疼了,只能找些物件儿来瞧,好分散了精神。
梁柱下垂着的烟霞色的轻纱徐徐扬起又落下,下摆上粉色莲花纹间盼着的引线散出熠熠柔光,望得久了不由又叫人不觉又生出几分懒怠之意,只想沉沉睡去。
而然春日百花从中的蝶儿翩跹之间,总有苍蝇嗡嗡乱撞,破坏气氛。
一把长须的姜六叔是老侯爷的嫡亲胞弟。
当初老侯爷英年早逝,姜淇奥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少不得有人要打起了爵位的主意,撺掇了庶出的几位兄长去扫除障碍。
却不料寡嫂厉害,拉拢了定国公府来做依仗,又聘了闻国公府的娘子,生生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与算计。
他缓缓捋着一把白里带点黄的尺长胡须,笑的和蔼,看了眼琰华道:“也是你们父亲与祖母疼爱,怕耽搁了你们的前程,让元靖趁着热孝成婚,也耽搁了琰哥儿认祖归宗。”
不紧不慢的呷了口茶,“你们这一辈里子嗣太少,如今你那几个兄弟都得守着规矩,你可得加把劲儿,好叫你父亲早早抱上孙子才是。”
乍一听好像是关怀的话,却不过是在说琰华为了仕途,为了先一步生下侯爷的嫡长孙,而不肯早早入了族谱,是对正室嫡妻的文氏不敬了。
果不其然这边的女眷便接了话,半露不露的衔在嘴里:“今上以孝治天下,荣养两宫太后天年。万事自以孝为先。”
笑盈盈的说话声渐渐散去,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琰华身上。
繁漪懒懒掀了掀眼皮,晓得今日的刀剑已经霍霍而来,将温婉与柔顺在面上维持的完美,侧脸瞧了眼那说话的女眷。
不大记得她是谁。
还是闵氏面含担忧的小声提醒了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