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还能听到他胸腔里有呼呼的声音,想是痰还未彻底化去。
床尾靠墙的窗户下置着一张西番莲花纹的长案,案上供着一只鎏金三足香炉,乳白的轻烟徐徐飘出,落在被白纱柔和了的明净阳光里,有了几分悠然宁静之意,幽淡的香味缓缓萦绕,夏日烦躁的心思竟也静静平静下来。
挥退了伺候的,闵氏取了帕子在热水里绞了一把,轻轻给儿子擦拭着小脸儿,这才有了几分饱满的光泽。
思忖了片刻道:“母亲,我瞧着这事儿也不像是嫂嫂提起的,祖母提这一嘴儿做什么?总不能是挑了咱们和嫂嫂他们不对付吧?”
二夫人垂眸睇了眼斜襟上别着的一枚五蝠献寿领针,精致的绞丝穿着宝石珠子,够了了相争福寿的蝙蝠模样,便是连翅膀上的筋脉都无比的精细,徐栩栩如生。
抬手轻轻抚了抚,打磨圆润的宝石反射起细碎的光芒,一芒一芒,照在眼底激着人在这样复杂的旋涡里保持着清醒。
她微微掀了掀嘴角:“当然不是琰哥儿夫妇提的。还未立世子,若是他们提了想当家,岂不是昭示了野心?大房有个爵位,算计且多着呢!”
闵氏出身大家,对阴谋算计也有着天生的敏感,搁了帕子,点头道:“我也听说过一些,还未成婚便有那许多算计隐约瞧得出是冲着大哥和嫂嫂去的。那时候元赫小叔”微微一默,“如今他们是侯爷的长子长媳,自然成了想一挣那位置的人的眼中钉了。”
二夫人长长一吁,将窗下的香炉稍稍挪了挪位置,将窗户隙开了一条缝隙,清甜的香味被风扑了一下,带了几分夏初清晨时的暖意拂在面上:“是了。如今他们这会子专心对付背后的手还来不及,揽了庶务在手里,可未必是什么有利的事。”修长的指虚勾了把轻烟,引出一抹游龙的蜿蜒姿态,“看来近趟里会有好戏了。”
闵氏想了想,道:“咱们也猜得这些,祖母岂不是也是有所察觉的?”
二夫人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一点,缓缓扬起的嘴角带了一抹沉然的锐利:“太夫人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这府里的事能有多少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她这一嘴儿提了,一来是要看看慕氏是不是个喜欢揽权的,二来,也是给她出难题,看看她是不是能应付得当。”
“暗里的算计叫人琢磨不透,若是太夫人主动下场搅合一局,她们要有什么动作还不是全都被她掌控在掌心里。”
闵氏轻轻一叹,似有怜悯:“嫂嫂瞧着跟羔羊似的,怕是难对付那些算计。”
二夫人觑了她一眼,眉梢微微一飞:“你嫂嫂可不是什么小羔羊,否则太夫人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当初姜元赫又如何去追杀了她?你听听她今日的话,便乖觉的很。或许,你们祖母对她是含了大指望的。你同她倒也投趣儿,咱们既然没有闲的心思,你们平日里好好处着,总不会错的。”
闵氏应道:“我明白。”抚了抚儿子的面孔,“这样说来,她这样心疼玉儿,多少也有示好的意思。到底因为这香料玉儿少受了好些苦,也是一份心意了。”
繁漪在莲池转了一圈才缓缓回去,院子里的桐花开尽了最后一茬,绚烂至极,春末高高升起的日光有些清冷,没有遮拦的自天空倾泻而下。
穿过繁茂的花叶落在台阶儿上,在如水晃悠的影子里落了星星点点的明媚光点,拾级而上,站在廊下回首望了眼天空,有些刺眼,只见得满目阳春白雪般的光芒,莫名有些惆怅之意。
盛烟打了垂下的层层轻纱迎了繁漪进屋,端茶倒水递果子。
如今在这屋里伺候着也是十分娴熟,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的可惜道:“太夫人说让您学着点儿庶务,您为什么拒绝呢?有了管家的权利,奶奶和爷在这府里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繁漪慢慢吃了口温水,舒散了喉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