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拨了拨手中的翠色珠串,目色仿佛被山峦中缥缈的云雾遮蔽,深的望不见底,神色间有关怀与担忧:“好好的怎么突然中毒了,中的什么毒可查清了?解药可有服下了?”
琰华目光如寒星掠过墨蓝的天际,垂眸道:“是天南星,下的量小,若不然怕是回天乏术了。已经服了清毒的汤药,要痊愈尚且需要一段时日。”
窗外知了的叫声尖锐的几乎破碎,一声拖着一声,直吵的人脑仁儿疼。
二夫人捏着帕子压着嘴角的手一紧,目光凛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琰华抿唇微冷的面庞。
闵氏也不由惊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婆母。
二人皆从对方目中看到了一股骇浪正高高的席卷而起。
玉儿前番惊厥又湿热咳嗽,旁人不晓得方子里有什么,她们婆媳却是明白的,天南星才是最有效的引子药材。
她们虽不懂朝政大计,到底混迹在高门内宅里一辈子了,也不是天真无城府之人,自然晓得繁漪不会那么巧中的就是天南星的毒,少不得已经将她们一房算计在内了。
只是一时间惊疑不定,不晓得背后算计她们的到底是谁!
左不过,是为了那“权”!
太夫人看了二房婆媳一眼,目色意味难明,只听指腹下翠玉珠子碰撞的嗒嗒声游曳在沉静的内室里,半晌后方缓缓道:“这件事,老二家的你好好查清楚了。”
二夫人微微松了口气,只要是她来查,就有机会拿住整件事,洗脱算计的嫌疑。
忙是应道:“母亲放心,儿媳必定细细追查,抓出宵小之辈严加处置,绝不叫侄媳白吃了这苦头。”
太夫人点了点头:“好好查,否则新婚燕尔就遭人算计,亲家追究起来,咱们也交代不过去。”
琰华朝二夫人抬手一揖:“此事原委,就劳二婶辛苦追查了。”
二夫人慎重道:“琰哥儿言重了,咱们至亲一家,原就该和和睦睦的,这事儿我必然查的清楚。”
琰华谢过,又同太夫人道:“孙儿是想求祖母个恩典,免她一段时候晨昏定省。”
太夫人摆摆手道:“晨昏定省原就是小事,不过女眷一道闲磕牙。既然身子受了伤损,便让她好好歇着,养好了身子才是要紧。”
“多谢祖母。”琰华微微颔首,稍作一默,又道:“只是太医的意思,这毒对怀胎不利,半年里要避免有孕。索性发现的早,不然损了内里,这辈子就完了。”
三夫人荣氏捂了捂心口,不忍再瞧的望向了太夫人道:“可怜见的,咱们大侄媳儿就是个软软的娇花,宝贝还来不及,竟也有人下得了这狠手。这一病,可得好些日子才能养回来了。”
沁雯茫然的望着枕屏下那只乌油油的错金香炉,三龙出水的形态在此刻情境中有了呼啸长吟的翻涌,渺渺道:“大哥哥与嫂嫂恩爱,伤了嫂嫂,便是伤了大哥哥。”忽的抬起头来,看向琰华,“大哥哥会因为嫂嫂损了身子而离弃她么?”
三夫人一惊,伸手拍了沁雯的手臂:“祖宗保佑,你大嫂嫂没事。这孩子胡说什么!”
琰华断然道:“不会。”
沁雯定定看了他一眼,仿佛怀疑又仿佛艳羡,垂了垂眼帘,没再说话。
三夫人察觉她的不对经,眼神不由微动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女儿。
太夫人的眼神在沁雯身上定了定,眉心一突,那是无法掌控的愠怒,却稍纵即逝。
缓缓吁了一口长气:“我们都知道。不会再跟她提子嗣的事儿,免她心里不适意。你们还年轻,也不急于一时,且好好养着才是正经。”
微微掀了掀嘴角,目光落在枕屏上,映着前窗透进来的灿灿光线,沉水香袅袅轻烟在半透明的薄纱上有了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