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 裴谦雪只说完这句,便也再没多说什么,反倒苦笑道:“罢了, 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瑾瑜有苦衷的。”
他垂眸盯着手中的茶杯里浮动的茶叶,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低落:“重伤至此, 虽然平日从不说, 但瑾瑜一向好强。就算回来,也应当不愿直接恢复身份。”
宗洛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裴谦雪的确是他的挚友,对他的了解恐怕仅仅比虞北洲低一头。
当初面对渊帝的那番说辞, 的确是宗洛切身代入思考, 想过若是自己没有重生,又在战场目盲后, 该会有的反应。
既然是切身从自己出发, 那就能减少许多露馅的风险, 例如裴谦雪现在一本正经地坐在这里, 讲述着宗洛捏造出来的心路历程,半点没生疑。
“这件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瑾瑜不必同我道歉, 我都明白。”
裴谦雪说完,半点没给宗洛反应的机会, 而是直接盖章定论。
“最开始的时候, 的确有一段记忆不曾明晰的日子,入皇城后才慢慢恢复......”
宗洛沉默许久, 这才幽幽道:“此次跟随儒家弟子入皇城, 我只是香来看看便走, 并未想到竟然会被父皇发现。”
想起当初是自己引荐的宗洛, 裴谦雪叹了口气:“其实瑾瑜若是不想, 也可以直接与我同说。”
宗洛摇头:“并非不想,而是我没有想到父皇竟然会就此发怒,甚至为我治疗眼睛。”
仅仅只是死遁一次而已,他爹这辈子对他的态度简直和上辈子一个天一个地,离奇到宗洛甚至怀疑他爹是不是也被人魂穿了的程度。
没错,就算再念着上辈子的事,宗洛也不得不承认,这辈子的渊帝对他实在有些......好得过分了,简直到了让他受宠若惊的地步。
这样的渊帝,真的会下上辈子那道令他于皇城下自裁的圣旨吗?
宗洛不禁迷茫地想。
听他这么说,裴谦雪像是想起什么,话到嘴边犹豫一下:“陛下他......”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在梦里梦见宗洛用湛卢自刎的他根本不可能将三皇子回来的消息如实禀告给渊帝。
“有一些事情,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同你说......若是有朝一日,瑾瑜确定要问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但是一定得等到那个时候,瑾瑜想通了,再来问我。”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渊帝亲自下过封口令的。
然而看着瑾瑜这般误会下去,裴谦雪终究还是动了抗旨的心思。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说了或许也不会信。
宗洛顿了顿,重重地点头:“好。”
......
送走裴谦雪后,接下来两天,宗洛基本就蹲在羽春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喝药用膳都由下人直接送进宫内,每天除了例行起床练剑会去旁边花园,其他时候都在加班加点雕玉。
好在这块玉在他重生前就已经雕刻地差不多,只需要完善抛光,不需要费太大力气。
于是在这样临时抱佛脚的勤奋下,终于赶在年节当天,宗洛得到了一块完整的,雕刻成型,后期抛光完毕的神龙玉。
他小心翼翼地让下人拿来锦盒,将这块玉放进去装好,装进自己袖子里,琢磨着今天选个好机会送出去。
“三殿下,好了。”
因为今日是年节的缘故,宗洛换上了一袭正式的玄色深衣。
并非生辰的皇子冕服,却也束得穿戴整齐。
玄色是只有大渊皇室才能穿的颜色,大渊历代皇帝的龙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