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轻举妄动:除了像崔特这样,在奴隶里也算是最底层的存在,去做那些最简单也是最吃力的体力活时,才不会有管事对人的身份进行反复核查和问询。
不过这些脑袋空空的废物,也是最容易欺骗,最好煽动的对象。
不等崔特等人再浇冷水下来,他便淡淡说着:“你们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迟早会被所有人,包括你们眼里最瞧不起的女人远远地抛在后面。能过上好日子的,就只会是死心塌地地为那个漂亮又狡猾的公爵效力的蠢蛋,永远轮不到你们。当你们还留在脏兮兮的奴隶小屋里,挨风吹雨打,啃着养殖场里喂猪吃的硬黑麦面包时,他们却会住在宽敞明亮的木屋或者石屋里,上面铺着色彩明亮的砖块,膝下的孩子也被允许去神殿里上学。他们每天不但能穿着干净的新衣服做简单轻松的工作,还能吃肉吃蛋……”
光是听着因赛特朴实却又形象的描述,就让嘴里已经很久很久没尝过肉和蛋的滋味的崔特等人眼睛发直,不断冒着唾沫了。
崔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下,狡猾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应该去讨好领主大人才对吗?”
因赛特笑了下,眼底略过一抹轻蔑,嘴上却很自然地说:“那当然是你们没有受到他那些陷阱的蒙骗。否则凭你们的能力,要是愿意去做的话,又怎么可能还会留在这里?”
崔特尽管不知道自己只是偷偷懒的做法、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但见因赛特这种看起来挺聪明,以前据说还是在奥尔伯里城做大生意的人都夸赞自己,心里不禁感到十分得意,更加不会怀疑这种说辞。
而且对因赛特更早时说的那番话,他也是抑制不住的动心。这下没忍住问:“那你说的机会,到底是什么?”
因赛特却没有立即回答。
他当然清楚,面对这群贪婪却又懦弱,欺软怕硬的贱//奴,是不能一下满足他们的要求的。
于是他淡淡一笑,含混道:“晚上再找个合适的地方说吧。”
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呆了太久,在管事派人找来之前,闲汉们很快就一下散开了。
杰克不想被他们发现,一动不动地躲在这个隐蔽的地方,直到附近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神啊。
从没有直面过阴谋的憨实男人,已经头疼欲裂地攥紧了手里的木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他忧心忡忡地冲了冲身上,就去接了无忧无虑的孩子们,然后回家去了。
面对妻子玛丽安时,他一直欲言又止,心里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来。
他想,玛丽安虽然比他聪明一点,但在这方面也毫无经验,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来。
要回去兵营里,告诉兵营里的人吗?还是直接告诉管事?让治安官大人知道?又或者,他直接通报给治安官?
可那个因赛特不是还说了吗,莱纳里已经藏了来自王都的人,也要害领主大人。
杰克坐立不安地挪了挪屁股,第一次感觉嘴里的面包是那么难以下咽。
而且,即使是他这种自知脑子不好、能被称为笨蛋的人,也清楚在没能提供证据的情况下,是无法举报成功的。
甚至可能惊动对方,让自己一家成为靶子。
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偷听到了——这也同时意味着,只有他有能力制止这场针对领主大人的险恶阴谋。
虽然他只知道几个主要的参与人,连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在哪里发生,发生什么,全都一无所知。
“伟大的猫猫神啊,”对此一无所知的玛丽安去洗碗时,他痛苦地挠着头:“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果然,还是要把这些事情告诉骑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