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偃在芈陆面前表现得格外任性, 但在其他时候，他还是分得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
他一直躲到小清和小俏离开后才从黑暗里走出来。
不过他没有直接走到床边，而是站在屋子中间, 扭头看向小清和小俏离开的方向。
许久, 他才收回目光。
他将自身清洁了一番, 重新钻回芈陆的被窝里。
喝了药的芈陆已经睡得很熟，呼吸也比之前顺畅多了, 胸膛均匀地起伏。
林偃也不管芈陆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上了床就直接把芈陆抱了个满怀，他在芈陆的肩膀上蹭了蹭, 脑子里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干爹, 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林偃抬头，正好凑到芈陆耳边, “你答应了, 我就听你的话回山上。”
芈陆闻言, 只是眼皮微动，似是想睁眼，却没能睁开。
若是其他时候, 林偃便不再说什么了, 可这会儿他急着从芈陆嘴里得到保证，见芈陆没反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用指尖戳了戳芈陆的脸颊。
“干爹, 这件事很重要，你答应了我再睡好不好？”
戳了几下, 芈陆终于有了反应。
“嗯？”芈陆的眼皮太沉了, 只能睁到一半, 看向林偃的眼神都处于涣散状态。
但他习惯性地用脸颊贴上林偃的额头。
林偃真是喜欢极了芈陆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连说话都没方才那么急了，他撒着娇地喊了一声干爹。
芈陆的意识回笼些许，口齿不清地说：“答应什么？”
“我不喜欢干娘，你不要给我找干娘好不好？”林偃既紧张又忐忑，也是满怀期待地说，“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只要你等我长大。”
芈陆眉心微蹙，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又像是没听懂。
“干爹。”林偃说，“你等我长大吧。”
这句话很简单，芈陆听懂了，他点了点头：“好。”
“也不要给我找干娘。”
“好。”
“要是你给我找了干娘……”林偃顿了顿，光是想象一下这个可能性，他都接受不了，他连想都不敢想，语气恶狠狠，“我会生气的。”
可干爹毕竟是干爹，哪怕他再生气，也不会舍得生自己干爹的气。
不过那个女人就不同了。
林偃缠着芈陆得到了再三的保证，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落下来。
夜很深，外面的冷风把窗户拍打得啪啪直响，偶尔夹杂着一些下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林偃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抱着芈陆睡觉了，他原以为自己能够坚持到天亮，结果到三四更天的时候，他的眼皮就越来越重。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但他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上来，填满了他的脑海。
他看见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那个自己应该比他大上几岁，身形消瘦、面部苍白、眼神阴郁，看人的眼神带着露骨的杀意和仇恨，像是从泥沼里爬出来的怪物。
那个自己不叫林偃。
叫斛律偃。
许是喝了几副煎熬的缘故，芈陆睡了很久。
等他醒来时，守在床边的小清告诉他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这会儿正是清晨，外头的天刚蒙蒙亮呢。
芈陆摸了摸身旁，早已空了，也不知道林偃是什么时候走的。
小清见状，还以为芈陆在找什么东西，便上前问道：“主子在找什么吗？”
芈陆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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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