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抱着胳膊小步在医院行走着,离门诊大楼越远林叶越觉得寒冷,他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眼身后伫立着的大楼,忽然有一种想回到诊疗室的冲动。
不过这股冲动很快地就被林叶压了下来,回想起来,诊疗室的那名医生让林叶觉得很可怕,虽然他身上似有似无的香气让人迷醉。
说到香气,林叶思维又跳跃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个在诊疗室窄床上睡着的男人身上的味道比医生的气味还好闻。
想到这味道,林叶再也挪不动脚,可惧于医生散发的冷气,干脆蹲下身来,拿着树枝在地上戳着。他细细一琢磨,觉得大概率医生身上的气味也是这个人留下的。
好香啊,好想啃一口,这个人的血肉一定很好吃。
思绪戛然而止。
林叶猛地僵住,他惊骇地看着门诊大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吃人想法。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经过医院时会被这股儿香气勾引进去,然后挂了号说了一些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是神经病的话。
四月倒春寒,林叶浑身颤抖着。
他的肚子又开始疼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了肚子里,此时正在拍打他肚子这一圈的皮肤。
林叶丢开手中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掀开衣服,这一眼吓得林叶浑身的血液登时冷却——他的肚子上由里向外有两个凸出来的五指印。
指印不大,不过婴儿手掌大小。
但足够把林叶吓到昏厥。
沙沙沙——
沙沙沙——
林叶觉得医院变得鬼气森森起来,周遭笼着一层黑蒙蒙的雾。明明风在咆哮却吹不开挡在眼前的黑雾,树枝被吹得吱呀作响,树影却稳扎稳打地刻在地面上,没有一丝晃动。
他连忙爬起来想要离开这里,可无论怎么跑林叶都像是在原地打转,终于风声停止了,取代的是尖锐的嬉笑声:妈妈——妈妈——妈妈你去哪儿——
林叶要尿裤子了,立即进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林叶小心翼翼地搜寻嬉笑声的来源,然后一低头,心脏骤停。
他的左腿被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抱着,林叶靠着他最后那点儿理智努力辨认,抱着他腿的这个东西的轮廓像一个婴儿,不过没有皮肤。在林叶看这个东西时,这个东西若有所感地抬头,血红的眼睛与林叶对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林叶很想昏过去,但他仿佛被一股力控制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血淋淋的鬼东西。
鬼东西松开了他的腿,四肢并用往前方爬去,林叶被力量控制着只能硬着头皮被迫跟上。
拨开黑雾,林叶发现地上躺了一个人。
鬼东西就伏在这个人身边,张着黑洞洞的嘴呜咽。
呜咽声中夹着零星的词汇:画——画,画……
林叶看见地上这个人时,猛地吸了口凉气。
林叶不知道地上这个东西还能不能叫人,虽然穿着衣服,能非常清楚地认出这是一个男人,但男人没有五官,脸上只有皮肤,像是服装店劣质的人形模具。
“画——”
大概是林叶愣神的时间太久,鬼婴募地叫起来,口腔里长出了尖锐可怖的尖牙,像鲨鱼齿。
林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画……画?”
“画。”
林叶想哭:“画什么?”
鬼婴只重复着‘画’。
它血红的眼瞪着林叶,嘴巴越长越大,是一副如果林叶再耽误下去,就要把他脑袋咬下来的架势。
林叶看见了地上的树枝,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拾起树枝。手臂颤抖地不成样子,他抬臂把树枝凑在这个无脸人脑袋上。
鬼婴安静了下来。
林叶暂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