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上没课,缪存直接关机,把随之而来的鸡飞狗跳屏蔽了个干净。
浴缸侧面的窗户很大,供人躺着赏景,对面便是沿江路的CBD,深夜了也还是灯火辉煌的。缪存趴在浴缸沿,闭上眼,从高层涌入的风吹得他半清醒半混沌。他哼起一首小调,但太断续了,并不成调。
那是傣族人的歌谣,小时候,妈妈摇着的纺车总会发出咯吱声。
那似乎是很遥远的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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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聪被他老子的电话震醒,一声“喂”还没出口,便遭到了劈头盖脸的一阵骂。缪建成个性急躁,且大脑被酒精浸得比顽石还顽固,根本不听辩解。
缪聪越听脸色越不对,刚开始还嚣张不耐烦,听说缪建成要提着棍子去学校里打断他的腿,整个人都怂了下来:“别别别——爸,爸——我真没有!□□别去学校啊,你要敢去学校我就跳楼死给你看!”
缪建成回回去学校都是给他丢人,他他妈精心维护的人设丢不起这个人!
女朋友穿戴好衣服,娇声问:“什么呀?”
缪聪不敢说,因为缪建成问他怀孕的那个姑娘叫梦梦,眼下这个叫晴晴,他脚踏两条船呢。
大清早的只有鸟叫,缪聪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门,然而沙发上空无一人,缪存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操。”缪聪啐了一口,返身回卧室,开始翻箱倒柜。
“你干嘛呀?”晴晴用力拉他,“你干什么?你偷东西?!”
缪聪冷哼一声,把缪存的证件包揣屁股兜里,仍不罢休,在床头柜和各种抽屉里一通乱翻——
“这什么东西?”
一本棕色封皮笔记本,掌心大小,外面是本子自带的皮绳捆了两圈。
“日记?”
晴晴扑哧一笑:“正经人谁写日记呀?”
缪聪迫不及待地拆开,入目便是一张很漂亮的速写。
“速写本?”速写本藏这么深干什么?
缪聪又哗啦啦往后翻了一张,眼睛缓缓瞪大,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的。
“操,”他出口成脏,“我哥他妈的是变态?”
晴晴有些害怕,使劲掰他的手:“你别看了,你快放回去。”
缪聪哼笑一声,目光从刚才的震惊兴奋中冷静了下来:“为什么要放回去?这么好的东西,我得好好留着。”
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临了看见临着阳台玻璃门并排摆着的两盆花,心思一动。
缪存上了下午两节课,又去自习室学到了九点才回家。缪建成不听劝,缪聪少不了挨一顿揍,这之后缪聪可能会来报复他,缪存已经决定了暑假去版纳采风,好避开他的晦气。
怀着这样的心情,看到从客厅蔓延到卧室的狼藉时,缪存倒也发不出什么脾气了。
“Jesus 缪缪!”麦特今天回来得早,拉着他的手惊恐道,“我们家进强盗了!”
缪存抽出手,很快地用一眼确定画没有遭殃,心里便松了口气。
“但是这个强盗为什么没有抢我的东西呢?”麦特还在自言自语,缪存已经走进卧室。所有衣服都被翻了出来,堆在缪聪昨晚做过爱的脏床单上。
不能要了。
“缪缪,你的花!”
缪存太阳穴一跳,猛地冲出门去——两盆月季都被连根拔了出来,不仅如此,对方还故意恶劣地把根须上的附着土都抖了个干净,培育土散了一地,加仑盆也被摔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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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明翰还在公司,正结束了会议准备下班,看到屏幕上「妙妙」二字闪烁,脸上显现出意外。
缪存失联了有段时间了,骆明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