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翰对他笑了一下, 又欲盖弥彰地解释:“……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钱阿姨很有眼力见:“我跟妙妙说你今天有应酬,倒是你,怎么突然这个时间回来了?”
唱双簧似的,骆明翰随口编理由:“改时间了。”
缪存很轻地点了点头, 一句话没说便转过了脸, 继续拔剩下的钉子。骆明翰一边走一边扔下手套, 连大衣都来不及脱便蹲下了身:“我帮你。”
如同是第一次看见这幅画, 他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怔愣和意外, “你画的这个人……是我吗?”
“不知道。”
骆明翰被他冷漠的语气伤到, 只能自己打圆场:“不是我, 难道是骆远鹤吗?”
“也有可能。”
骆明翰笑了笑,从缪存手里接过虎钳。缪存的手那么冰,比虎钳更冰。骆明翰没有犹豫便用掌心抱住了他的手掌:“是不是很冷?”
“体质原因。”
他不仅一到冬天便会手冷脚冷, 一不注意还会生冻疮, 这都是小时候留下的问题。问题存在久了,便就不觉得是问题了,虽然骆远鹤总不忘关照缪存戴手套保护手指, 但他经常等冬天都过去了写生时满手冻疮,才想起来这回事。
缪存抽了下手, 没抽动,不解地侧过脸去,抬眸看骆明翰。
但骆明翰竟然没有看他, 而是保持着一手握着他, 一手捏虎钳的姿势, 慢腾腾地起着那一颗颗小钉子。
缪存又抽了下, 骆明翰仍旧没放, 甚至用力紧了紧, 但还是那么固执地不看缪存,不与缪存对视。
好像只要不看他,就能维系这种鸵鸟般的片刻温存。
缪存顿了片刻,冷着脸小小地咬着唇,更为使劲地抽了一下。但他没有得逞,这一次,骆明翰突然扔下虎钳,跪着不顾一切地将他拉向自己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
太安静了,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风吹得玻璃窗发出细响,厨房内,灶台上小火煨着汤,瓦罐里气泡顶破空气,钱阿姨倚着流理台,与厨师彼此无言。
那只手始终被骆明翰攥在掌心,紧紧贴在他地心口,缪存只能用一只手捶着推着他的肩膀,骆明翰却将脸埋在缪存的颈窝里,呼吸到他味道的瞬间眼眶不可思议地酸涩。
他的禁锢是那么紧,都弄疼了缪存。怀里的拳打脚踢更剧烈了,骆明翰一声不吭,反倒是缪存抿着唇,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突然间的,一声吃痛的闷哼很短暂地响了一下,是骆明翰隔着衣服咬住了缪存的肩膀。
在痛楚中,他怔住,浑身抗拒的力道似乎被卸去,又推了两次后,终于放弃了抵抗,僵硬地但顺从地被骆明翰彻底抱住。
风还在吹,雪应当是更大了,透过亮着灯的窗户,可以看到羽毛般地轻柔飘过。
大约是太久没声音的场面过于古怪,钱阿姨忍不住走了几步,从那面法式中国风屏风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玻璃画室中的场景。
跪着的骆明翰抱着同样跪坐着的缪存。
但除了抱一抱,他也没别的动作敢去造次。
不知道抱了多久,想必是不够久的,缪存终于出声道:“放开我。”
“席霄寒发给你的视频,你看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看?”
“没兴趣。”
“看一看吧,好不好?”
“你别烦我,也别让席霄寒来烦我。”
“我管不了他。”
“管一下。”
“我管不了前男友。”
缪存沉默下来。
骆明翰很短促地喘息着笑了一声,“这幅画一定要拿走吗?”
“或者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