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E区只有一辆房车, 旁边站着一个高而瘦削的身影,大约是这样人多的陌生环境令他紧张,因而一手下意识地握着车子的后视镜。
一眼就能看得出,他是在等什么人, 找什么人。
骆远鹤的脚步停驻了片刻, 似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如此过了数秒,他才走向了他。
缪存回过头来, 怔愣的目光与他眼神交汇,继而松开掰着后视镜的手,压了压上翘的唇角跑向他,但很快又迟疑地停住了, 身体不自觉地站直紧绷。
他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看着对面之人。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吗, 怎么下来了?”骆远鹤问。
缪存语塞了一下,“你去了哪里?怎么去了这么久?”
“见一个朋友,取了行李,现在没事了。”
骆远鹤其实很少撒谎,他不像骆明翰,对于伪装自己有种天然的擅长, 没有道德负罪感,只有不择手段的目标感。但骆远鹤撒起谎来,倒是也很自然, 神情语气都很淡,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与不自在。
“上车吧。”他说着, 如同从未和缪存分别过。
缪存重新坐回副驾驶, 目光里的疑惑始终没有淡去。
好奇怪, 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但又是一模一样的,好像在做一道很难很难的“请找出两张图片的不同之处”。
他看着骆远鹤绕过车头上车,坐在驾驶座上沉默着,不知道在等什么。
其实骆远鹤是在熟悉这台房车的操作系统,半分钟后,他插上钥匙,点火挂档。
“你不是骆远鹤。”缪存心里有了判断。
车子缓缓驶出车位,汇入出闸的队伍。
骆远鹤面色未改,淡定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头发变了。”
“怕你等太久,跑乱了。”
“声音也不一样。”
虽然骆明翰这一个月里都在努力伪装自己,从举止言谈到声音都向骆远鹤全盘靠拢,但无论怎么乔装,声音并无法全盘复刻。
“沙漠太干,嗓子不舒服。”骆远鹤轻描淡写地说,扫码付了停车费,把车开上上高架的路口。
缪存咬着内唇,不太高兴地瞪着他,因为他觉得骆远鹤的谎真敷衍,连小孩子都骗不了。
骆远鹤勾了勾唇,“书包里有证件夹,你自己看。”
缪存果然去翻书包,车子从到达大厅前的公路上经过,留下轻踩刹车的车尾灯,骆明翰追出来时,红色尾灯已到了道路尽头,很快便转入隧道了。
一辆正停靠送客的出租车被拉开了车门,又砰地一声甩上了。
缪存从证件夹里翻出了身份证和护照,果然白纸黑字写着“骆远鹤”三字,证件照上的人眉目温润,与正开车的人从气质到长相都别无二致。
缪存把证件小心塞回去,真实地疑惑了。
“我们可以做一个游戏。”骆远鹤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可以考我。”
“我的傣族名。”
骆远鹤扶着方向盘,挑了挑眉,声音里有笑意:“一上来就这么难啊?艾存,存存。”
缪存盘算着,又问:“那我最擅长的事?”
“油画,打架。”
缪存张了张唇,眉心蹙起:“我最近在画什么?”
“一条结冰的河。”骆远鹤顺便地说:“画得很好,比以前更有进步。”
缪存抱着他的书包茫然,眼前这个人确实是“骆远鹤”,并没有调包。
“不考了?”
缪存没回他,闷闷不乐地玩他的证件包,翻到了两件东西,一件,是他高中时跟骆远鹤的合影,被骆远鹤放在夹层里,一件,是一条红绳。缪存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