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宵禁……?
哦对了,苏秉辰恍恍惚惚地想起,已经天黑了啊,他从早上,硬生生跑到了晚上。
他拖动着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双腿,一点一点挪回了客栈,也没沐浴点餐,砰的一声倒床上就睡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将近午时才醒,醒来后全身上下腰酸背痛,仿佛被十个大汉轮流揍了一个时辰。
看着自己磨出血泡的脚,苏秉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待看到神色如常收拾行李的傅长宁和小何后,那点眼泪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最后是半瘸着去绕城跑的,并且只跑了三圈。
两天加起来,一共九圈,一共还差了十一圈。
苏秉辰都要绝望了。
他跑完后,披头散发、毫无形象地跪坐在大街上大哭,全然不顾及路过百姓的眼神。
半晌,有个小女孩上前,怯生生递给他一瓶药。
“可以缓解疼痛的。”
他怔怔抬头,连眼泪都忘记继续掉了。
女孩却转身匆匆跑走了。
片刻后,小姑娘拿着新买的糖画,喜滋滋回家。
这瓶药膏,像是重新给了苏秉辰勇气,第三天一大早,他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般的悲勇,带着两个烧饼出了门。
客栈里,傅长宁正在和掌柜说不再续房钱的事。
对于这几位在客栈里住了快半年的客人,掌柜还是很有印象的,得知她们不准备再住下去后,还有些遗憾,又问起她们准备去那,要不要他联系马车。
傅长宁客客气气地婉拒了。
第四天清晨辰时,澐洲码头。
傅长宁跳上乌蓬船,转身从小何手里接过包袱。
小何随后也上了船。
船夫仍是熟悉的那位,按照以往的时候,这个点早该出发了,今儿个,两位客人却都没发话。
眼看着就要日上三竿了,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发问:“两位是要等什么人呢?”
船舱一静。
小何抬头,正对上傅长宁的眼神。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而后又齐齐收回去。
傅长宁丝毫不尴尬,甚至扭头和船家商量起来:“麻烦您了,等到午时吧。这误工的银钱,等下连同船费一并结给您。”
船夫摇头:“耽误不了什么的,平日里可没这么好的生意。何况两位客人都是老顾客了,等等也无妨。”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瞬间,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
傅长宁站在船中,目视着自己的影子逐渐变短,最后彻底化作虚无。
她抬头。
“出发吧。”
“好嘞!”
船夫应声,划动船篙,开始离岸。
就在这时,傅长宁忽而抬起头。
与此同时,离码头很远处传来一阵嘶哑的叫声。
“等一下——”
“傅长宁,苏何,我跑完了,你们等等我——”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苏秉辰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
少年鬓发散开,蓬头垢面,向来纤尘不染的衣角沾满了泥水,整个人像刚从泥地里滚过一圈,可他的眼神却无比明亮。
“傅长宁,你说的事,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