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眨眼时,会与下睫毛仿佛黏连一下再分开,显得格外脆弱孤助。
周尧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漏了什么。
但他最不希望是周念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周尧把他身上盖着的衣服揪起来,扔回给沈峤青,直接不客气地往人脸上砸,像是驱赶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厮一样,说:“行了,你可以走了。”
这种不自觉充满优越感的行为,反而让周念心中好感的天平倾向沈峤青。
沈峤青接住衣服,没穿,不看周尧,只看着周念,问:“我可以在楼下等你吗?”
周念说:“你先在附近找一家暖和点的店吧。”
“我到时候联系你,起码十点前会告诉你。”
周尧没好气地说:“还卿卿我我呢,是这种时候吗?起来。”
这话对周念来说有点扎心,好似在指责他不关心父母,可他没有在跟沈峤青腻歪啊。
一走开。
周尧就开始像是往他耳朵里灌水似的叨唠:
“这个沈峤青真是阴魂不散了,你不是说他现在兼职工作很忙吗?竟然还能随便跑那么远来找你?”
“这样扒着你不放。”
“有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要去跟一个外人说?”
周念突然想,我其实也是个外人吧?
但妈妈跟大哥还是很爱他的,这个想法又令他内疚起来。
只是,也做不到像小时候那样傻乎乎,毫无保留,亲密无间。
他想了想,觉得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说出来不是伤感情吗?虽然,现在不说也伤感情。
起码可以装成无事发生。
不知怎的,周念想起自己曾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记不清是哪本书,也记不清原话,大概意思是:一个人在精神上长成大人的契机有时是,你发现你的父母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爱你,所以你无法再依靠他们了。
所以,周念只是表演出温顺懂事的样子,装成听从了周尧的话,说:“嗯,我知道了,哥。”
周尧站住脚步,又盯了他一会儿。
周念问:“怎么了?”
周尧说:“你身上一股沈峤青的味道。真难闻。”
周念怔了一怔,说:“……我盖过他穿的衣服,有他的信息素气味不是很正常吗?”
周尧没说话。
周念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领口,觉得味道也没有很浓,他的脑子莫名地抽了一下,不知羞耻地说:“我觉得不算太浓,又比这浓的时候。”
周尧脸色很不好看:“别跟我说你的私生活。”
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才算是勉强能够接受。
周念:“哦。”
这件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揭过。
并不是消弭不见了,而是沉进了幽深的池底,安静地等待着,等待来日不知何时会涌来一股暗流,再次把他卷出水面。
三天后。
医生还是说他不准进病房给爸爸探病,他就用视频通话客客气气地慰问了爸爸几句,勉强还称得上是父慈子孝。
在外头干等着也不是一回事。
爸爸躺在病床上,跟他说:“我已经脱离了危险,没事的,不用担心,你这都旷课一周了,赶紧回去吧。”
周念礼貌性地推拒了两句,等爸爸再提起,包括妈妈跟哥哥都催他回学校,他才答应下来。
他觉得自己留在这儿确实没用,反正也派不上用场。
他看着爸爸的眼睛,以前他总觉得爸爸是淡定自若,现在想法不同,就怎么看怎么感觉是冷漠疏离。
回想一下,的确是,每次他有什么事,着急上火的永远只有妈妈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