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富裕人家,光靠当爹的坐馆收入,日常的吃喝嚼用是够了的,但实在是凑不上路费。
从两年前独子中了秀才之后,老夫妻俩就在考虑路费的问题。思来想去也没旁的进项,就索性请人将原本的大院子一分为二,在院子中间垒了一堵墙,又开了一道门。
打算自家住一半,另一半租出去贴补家用。
想法是很好,可谁让这年头多数人家都是人口众多的,就这么个小院落,谁要?这样折腾了一年光景,才租给了安家父女俩。租金倒是收得利索,但离路费还是差了一截。
“卉娘她爹,要不是家里真的凑不出钱了,咱们老俩口也不会把主意打到那半个院子上。不然,你出钱把院落买了吧?”房东老太太一脸期待的看着安父。
可惜安父并不想要。
这又不是上辈子买房致富,就昌平镇这么个小镇子,房价那是几十年都不带变动的。他吃饱了撑着买这么半拉院子?买进容易,回头铁定砸手里卖不掉。
“这样吧,你算一下还差多少钱,要是差得不多,我把明年一整年的租金提前给你咋样?这不是你们家老人传下来的房舍吗?卖了多可惜。”安父帮着出主意。
房东老太太一脸的迟疑。
“我这儿不着急,你们慢慢商量,有结果了再跟我说一声。我那头倒是没啥问题,实在不行,就搬去我堂弟家的客栈住一阵子,反正他那头空屋子多。”安父摆摆手,告辞回家了。
彼时,安卉也将家当算明白了。
“爹!咱们家还是挺有钱的,足足有十八两三钱银子,还有三百多个铜板。”安卉拿银戥子称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将准确的数目算出来,“这些钱够买下咱们住的这小院儿了吗?”
“还不够,先前我问过这一片的房价,整个的院子差不多得五六十两,咱们这个算一半,再算上房舍旧了点儿,他们又急要钱,估摸着二十两银子应该是要的。但咱们也不能完全不留钱防身呢。”
这些道理安卉还是明白的,毕竟这年头没有马爹救她狗命了。
见闺女又愁上了,安父拍了拍她的脑壳:“淡定点儿,还有半年光景呢,说不准过几天那个钱胖子又出了啥事儿,再送一包钱来,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安卉:……
那倒是,钱胖子托管家送来的一包钱就有足足五两银子。这真不算少了,毕竟就讨了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哪怕作为亲闺女,她也不认为她爹那个大忽悠说的话,能够称得上字字珠玑。
所以,为了不让他们父女俩流落街头,只能献祭钱胖子了。
……
大概是安家父女俩的诚意太够了,没过几日,就有新消息传来了。
钱大富真的太惨了,照他所说,他只是看不惯同行在背后说他坏话,因此才花钱雇了人跑去教训了对方,原话是“给他一点儿教训,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虽然这个行为也是不对的,但这不就是嘴强王者吗?嘴炮只是道德问题,造成如今这个后果确实是有点儿凄惨了。
安家父女俩倒是信了钱胖子的话,但他俩都是从逻辑上认可这话的,实际上并未任何证据证明钱胖子说的话是真实的。
而县太爷肯定不能这么干,因此经过了一系列详细的调查后,一个更接近于真相的说法传了出来。
首先,钱胖子说的应该是真的,调查证明他跟那个同行之间确实是有过节的,但这个过节远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在排除了雇凶杀人的可能性后,有没有可能是小混混误解了钱胖子的话,或者在威胁现场又发生了什么意外的状况。譬如说,那个同行回嘴了,或者干脆就动手了,两人从嘴炮上升到了械斗,再之后事态就彻底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