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丫头们陪锦心玩乐间,徐姨娘打发才十几个月的儿子文从林吃了晚饭,热腾腾一碗肉糜粥并一个水蒸蛋,哄他吃了疏风散寒丸,文从林闹着要找姐姐玩,被徐姨娘一力按下了。
乳娘忙取了一套金质的十二生肖来,哄着文从林玩,叫徐姨娘脱了身,能过来瞧瞧锦心。
徐姨娘匆匆上楼,见女儿眉开眼笑还算有精神,心一下就放下了,眉眼也松开,带着笑弯了起来,“沁儿这是做什么呢?”
锦心道:“婄云说屋子里药气重,可以用干花香料配个香包挂着,驱一驱药气。”
徐姨娘听了,转头看去:“哦?婄云,我记着你,上午你跟着姑娘去了方府吧?”
婄云沉稳地走出来,行了一礼,道:“是,姑娘说我年长些,带到方府显得体面。”
徐姨娘噗嗤一笑,点点锦心的额头:“你这个小鬼灵精,这小脑袋瓜里成日家想的都是什么!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也好,姑娘喜欢你,你就好生侍候着吧,往后有你的好处。这香包是沁儿配的?”
锦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副得意的模样等待夸奖,徐姨娘忍俊不禁,笑意更浓,拿起来轻轻一嗅,却觉一股清新却不淡逸的香气顺着呼吸深入肺腑,雅却不轻,浓淡得宜,是能驱赶药气,却不会太过浓郁而使人心烦的香气。
徐姨娘一扬眉,倒有几分惊喜,见锦心期待的模样,便笑呵呵地夸奖几句,又道:“沁儿若是喜欢,阿娘那还有两匣子香料,压在库房里呢,这便叫人开箱笼取出来。婄云是吧?你懂调香?”
她状似随意地看向婄云,婄云镇定道:“我父亲在世时曾是一位大夫,我跟着父亲,耳濡目染,知道些药性,虽不通调香,却能明白些药理。如这一包,因原料不凑手,只选用了沉香为主,佐以菊花、玫瑰、百合等几样干花,并入柑橘、苹果几样果皮,功效平平,只滋味清新,又取沉香之雅,能略微安神罢了。”
这话说得浅,徐姨娘听着却很是满意,又道:“你能知道些药理就很好了。可知有何偏方药膳,是能弥补气血亏虚,养心安神的?”
这个婄云可就有研究了,那些年不知拟出多少温补的方剂、想出多少将养的法子,到底碍着如今的身份,只能拣两样平常不深奥的说了,却说得十分细致,滔滔不绝说了好一会。
徐姨娘的神情是越来越满意,看她的目光也是愈发的温和,锦心在旁看着,莫名地有一种……欣慰得意?的感觉,总是觉着怪怪的。
好好的,她欣慰得意什么。
锦心摸摸下巴,绣巧默默捧来一件袷袍替她披上,那头徐姨娘听完婄云的话,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有这本事,想来令堂定然医术高超,怎得你却……”
婄云这辈子,可不就是被跟着徐姨娘去外祖家的锦心在大街上给捡回来的?
当时婄云说自己父母双亡卖身葬父,徐姨娘开始觉着没什么,这会听婄云所言,虽然浅薄,但也绝非平常人可知的,便觉着婄云父亲定不是常人。
婄云头低低的,声音有些闷哑:“我外祖是江湖人,他在世时曾招惹过一个仇家。我母亲在他过世后远离江湖,嫁给了我在姑苏做大夫的父亲,二人原在姑苏生活,后来有了我,这些年来,父亲治病救人,母亲针黹持家,生活得很平静。
但……去岁外祖的仇家寻到我母亲的踪迹,前来追杀,我们逃到金陵,却终究还是没能躲过。他杀了我母亲后说恩怨已了,放了我与我父亲,但我母亲过世对父亲打击太大,父亲思念成疾,病入膏肓,匆匆带出来的银钱很快消耗一空,我父亲……也没能留住。”
“真是可怜。”徐姨娘取帕子擦了擦眼角,锦心知道她多少是有些感伤自己。
徐姨娘家里原也是北方人,后来因得罪了乡绅豪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