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醒来后没多久便从婄云口中得知了他们已经去信往京中, 忙低声交代道:“尽快将信拦下……若是拦不下便飞鸽传书递信京中,言明我已经醒来,身体并无大碍, 让他不要擅动, 坏了京中的布置, 也给这边平添罗乱。”
婄云低声应下, 又微微顿了顿, 不禁低声问道:“您就不想见贺主子一面吗?”
“我又怎会不想见他。”锦心摇头轻笑笑, 她的气力不足,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无奈,又透着虚弱无力,目光却异常坚定,“可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他在京中主持, 只有眼下的分别, 才能换未来几十年的相守。况且, 咱们是怀揣着天大的秘密重生归来的, 许多事情不得不小心谨慎, 以免平添事端。比如他现在如果贸然赶到金陵, 若是露出半点纰漏, 都会造成极大的麻烦。”
她的声音不必压抑便已是低低的了,语调虚软,说一句话便要顿一下喘一口气,此时强行疾速说完,便忍不住低低呛咳一阵。
她的低咳声惊动了那边屋子里正与闫老低声交流的文老爷等人,未心与文从林一马当先快步赶了过来, 又同时要伸手去端一旁几上的茶碗。
到底文从林常年习武手快些, 他端着茶碗去倒温水, 未心扶起锦心让她靠着自己半坐着,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替她顺气 ,一面低声道:“怎么咳嗽了?喉咙疼吗?”
“有些累,……呛得腔子里疼,我阿娘呢?”锦心顺过来两口气,问道。
文老爷就站在屋门处,见她无大碍才放下心来,笑着道:“你阿娘去给你备汤羹了,她说怕你喝不惯膳房的汤,要做你姥姥的秘方给你温补,你都忘了不成?”
他干脆将所有人的去处一气交代了,“外头有管事的回话,这几日请来的诸位名医也要赠金致谢,你母亲出去忙了,你大姐姐到前头去说王府里有些养气血的好药材要叫你大姐夫取来……乘风道长已离去了,他走前的话你也听到了。”
锦心点点头,她确实是听到了,也听懂了。
乘风在提醒她,接下来这一年光阴,对她而言会更加难熬,但熬过去了,便是一片坦荡。
是福是祸,明年自清,可他话里话外又透着对她平安的笃定。
锦心闭了闭眼,所以说她不愿意与这些有本事的能人异士打交道呢,一个个说话半露不露的,打哑谜的功夫倒是上乘的,这其中,乘风竟也算得上是话说得清楚明白的了。
按照闫老的说法,锦心既然从昏睡中醒来了,这最艰难的时候就过去了,如今只肖用药施针治疗着,不会再有那样危险吓人的时候了。
也是奇了,那五日里锦心断断续续起着高热,最热的时候额头烫得跟暖手炉似的,便是热度稍降下来也一直热乎乎的,这群守着的都生怕这一烧就给她烧傻了,又灌不进去药,跟着揪心得紧。
结果这一醒来,热也跟着退了,虽然还是有些温温的低热,却再没有那热得烫手的时候,不可谓不奇了。
闫老这几日看着还算镇定,用药施针好似应对自如的,其实也跟着悬着心,如今见锦心醒来神志清醒,发热的症状也有所减退,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
锦心醒来后,这几日一直守在她院里怎么劝也劝不走的一大群人仿佛终于意识到这小院的拥挤了,陪着锦心用过晚膳便纷纷离去。坚持在这蹲了五天连隔壁也不愿意回的小华心还想再留下,架不住她身边的妈妈哭丧着一张脸好劝歹劝,只得起身去了,走之前不忘叮嘱锦心,“四姐姐你乖乖养病,我明日再来看你。”
这从前可都是锦心叮嘱她的话,如今不过是锦心病了一场,二人的地位就好似颠倒了似的。
锦心一时满心的无奈,只得摇了摇头,摆摆手示意她——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