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八
……你去送菜吗?谢龄心情颇为复杂。他原以为萧峋和他一样, 会乐于不参加这类麻烦活动,没想到如此积极。
“凑热闹。”谢龄重复萧峋话里的几个字,把信笺接过。
萧峋点头:“以我现在的水平, 可不就只能凑个热闹?”
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谢龄腹诽。吃饭积极就算了,挨揍也积极。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可他不好打击自家徒弟在这方面的积极性, 唯有一脸无所谓地说:“想去便去。”
“是,师父。”得到谢龄的允许,萧峋更是高兴。不过眼眸垂低又掀,他神色郑重起来, 看着谢龄道:“这十日,我会努力练剑的。”
谢龄活了二十几年, 还没见过第二个像萧峋这样为了挨揍而努力的人。他坐在石凳上,一时无言, 措词几许, 对萧峋丢出一句:“先吃饭。”
萧峋弯唇笑笑, 扫了一眼铜锅和还未吃完的菜,问谢龄:“师父不再吃一些吗?”
“不了。”谢龄拒绝。
铜锅里有煮熟的虾滑丸子, 随着汤水沸腾起伏翻滚。白色的雾气不断升腾,被风一吹,消失在夜色里。
过了一会儿,萧峋对谢龄道:“师父不用在这里陪我。”
萧峋看起来乖巧懂事极了。
谢龄很清楚,在一般交际场合中,这是等同于真心话的客套话。既然徒弟都开始客套了,身为雪声君的谢龄如何能推拒?
谢龄不做任何推辞, “嗯”了一声, 应下这句话, 一抖衣袖起身。
萧峋亦站起身来相送,面带微笑,乖顺有礼。
月从东方升起,洒下的光辉如水一般清透。谢龄渐行渐远,萧峋转身坐回去。他已习惯这位雪声君用寻常的步调在山上走来走去,不过脸上表情消失了,唇角垂下来,变得散漫。
他夹起几片毛肚和郡花丢进红锅当中,又从清锅里盛了一碗汤出来。
“还真走了。”
吃了一口番茄汤底煮的虾滑,他用极轻的声音嘀咕。
咯吱一声,再听得轻轻的“啪”响,谢龄步入屋室。
他取出夜明珠台灯,先到水钟前看了眼时间,然后坐去桌前。他还没把书桌移去房间另一侧,窗纸会诚实地映出他的影子,唯有挺直腰板端坐,保持一副良好姿态。
他摸了一会儿鱼,画了一张画,又发呆片刻,心说好生无聊,拿神识向外一探,发现萧峋已吃完火锅,将庭院的石桌收拾干净。
萧峋还不在小楼里。
谢龄长长出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起身“关灯”,推门而出。他快步离开道殿,走向新的秘密基地黑暗道。
萧峋亦在往山下走。他往自个儿身上拍了道符消散掉火锅的气味,踏着散步一样慢悠悠的步伐,来到驿站,骑走云鹤。
目的地是谢风掠的居所。
谢风掠住的是前人留下的一座院落,建在一个向外凸出的石台上,视野开阔。
这里久无人居,在他到来前,杂草长得能淹没人,经过一番修缮,变得整洁而干净,就是布置不多,院中唯一棵老树,一张石桌,两个石凳而已。
谢风掠正在练剑。
和白日里在谢龄面前用堪称笨拙的姿态所演示的入门剑法不同,眼下练习的剑法蕴藏着极深的韵和意。
他每一剑都出得凌厉干净,起手、落招,回身、折转,谢龄挑出的错误和不足都寻不见了,完美得可做模板。
月白的衣角随着动作起落翩飞,伴着从天空里洒下的清澈月华,煞是优美。
练着练着,挂在屋檐下的一串铃铛发出声响。
这是谢风掠放置的一个隔绝外人窥视探听的法器,兼有提醒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