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你走得颇为不美观……”
谢龄说着,离萧峋越来越近。萧峋点着头嗯嗯好好应着,转眼发现谢龄一路走到了他身后,握住他持剑的手。
“我带你走一遍。”谢龄对萧峋道,动作和态度自然至极——谢龄感觉光靠一张嘴说,萧峋是不会明白的。
萧峋却有些愣,呆呆杵在原地。谢龄指尖是微凉的,指腹和掌心温热,这样的温度一点一点渡到他手上,却让他仿佛在灼烧。
他还闻到谢龄身上飘来的味道。融杂了浅淡梨花香的檀木气息,是他日复一日在鹤峰道殿中点这样的香,让谢龄逐渐染上这样的味道。
萧峋喜欢的味道。
谢龄带着萧峋的这一份喜欢,带着他微微僵住了的手,从头开始走这套剑法。谢龄眸眼低垂,神情专注,手时而起落,甩得袖摆飞舞。
萧峋眨了眨眼,手上动作随着谢龄的动作而动,神思却走了,开始心猿意马。
不,这词哪里该叫心猿意马,该是生着细脚的蚂蚁在心间乱爬才对。还是成群结队的蚂蚁,一脚深一脚浅地从心尖儿最柔软的地方踩过,勾得他心痒,踩得他难耐,整个人都轻飘飘。
偏生夏日的风还燥热。
时间好像变慢了,又好像流逝得更快,阳光迷眼一过,倏尔之间,便是最后一式落定。萧峋根本没听清谢龄在这过程里说了什么,更没有注意到谢龄纠正了他的哪些动作和姿势。他的目光,他的全副心思,只在谢龄身上。
下一刻,谢龄松开他的手,往旁侧退开。
萦在鼻间的淡淡檀香跟着散了,他听见这人低低冷冷的嗓音,问:“明白了吗?”
“唔。”萧峋转向谢龄。
谢龄站在明和暗的交界线上,身后是深深树荫,身前是明晃晃的日光,乌发和白衣在光芒和阴影之间飘起旋落,牵起清清泠泠的弧线。
萧峋看定他几许,觉得自己明白了某些。
他对谢龄说了声“我试试”,向后一退、抬手一翻,挽出一记剑招。这一招走得平滑,剑势锐利流畅,但在即将接上第二招时,忽地一顿,紧跟着整条手臂垂下去。
他把脑袋也垂下了,手腕翻转,抓紧了剑又松开,神情颇为苦恼。
谢龄一挑眉稍:“还没明白?”
萧峋摇头:“没有完全明白。”
“那再来一遍。”谢龄说道,走回这人身侧,重新握住他的手。
“哦。”萧峋敛了眼眸,舌尖在口中轻轻一顶,笑得乖巧,“多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