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四十
云舟距离青山书院越来越远。
萧峋在卧房。谢龄愿意忍受他周身的怨气, 但不代表萧峋忍心让谢龄受苦受伤。一上云舟,萧峋便将自己锁进屋中,琢磨收敛之法。
谢龄几人在茶室。
危机已然解除, 但这里的氛围并不轻松,因为事情闹得太大了。谢风掠提剑立于门侧,越九归从窗外收回视线, 紧张地搓了搓手。
谢龄将这两人各看一眼, 走去桌案后。
这里是矮桌, 需跪坐或盘腿坐。桌上有茶和茶点。谢龄挑了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坐下, 翻起两个茶碗, 端起公道杯, 把它们斟满。
越九归看懂了谢龄的意思, 坐去他对面, 喝了一口茶,然后问:“师兄, 我们现在去何处?回人间道,还是走其他地方?”
“不回人间道。”谢龄未做思量,答得不假思索,“往北走。”
“不回去也行……”越九归点点头,又喝一口茶,起身要往舟头走。先前太匆忙,启动云舟时胡乱择了个方向,眼下有了明确目标, 他得去修改阵法。
却听谢龄道:“你回家。”
“啊?”越九归脚步一顿, 神情错愕。
他和谢龄也不是第一次共患难了, 虽说三年未曾联系, 却也没生分, 且今日之事,他寒山奇道和青山书院之间的恩怨是由头,他怎能在这时候走?
谢龄错开越九归的目光,看向谢风掠:“你也回去。”
“雪声君!”谢风掠握紧剑柄。他没有明说,但这茶室里谁都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这不是商量。”谢龄端起自己的茶碗,将凉透的茶一口饮尽,冷声说道。
“雪声君是觉得事情闹大了,会波及到我。但正是因为事情闹大,瑶台境定会有后手,弟子如何能在此时离开!”谢风掠满口坚定,眼神更是执着。
“你接受不了萧峋现在这个样子。”谢龄不再看谢风掠,给自己续上一碗冷茶。
谢风掠:“但弟子分得清对错,分得清仇怨恩义。”
为表坚决,谢风掠不再站在门口,他大步来到桌案前,跪坐在谢龄对面,剑横于膝上。
“无关对错,也无关恩仇。”谢龄垂低眼眸,“总要有人,将发生了什么讲与宗主和我师兄听。”
谢风掠张口要反对,谢龄又道:“你的伤需要疗养,不适合再奔波,让越九归用云舟送你回宗门。”说完饮尽冷茶,起身走出茶室。
谢龄去改了阵法,走到卧房门口时,门扉便向内开了。萧峋坐在床上,额头贴着张符纸,周身黑雾因之收敛。他给自己用了洁净术,身上干净整洁,银发散在背后,衣袂垂坠床间,眉目间有几分许久不见的乖巧。
步入屋室,反手关门,谢龄坐去萧峋身侧。萧峋一把捞住他的手,手指扣上他脉腕。
静静探了些许时间,萧峋道:“还好,并未受太重的伤。”
“你呢?”谢龄问他。
“消耗过度,内伤也不少。有些麻烦,但也没太麻烦,眼下身体已经这样了,恢复速度会比从前快许多。”萧峋抬了抬手,如实相告。
谢龄眸光落到萧峋额前那道符上,想了又想,终是没能说出什么。
萧峋却笑起来,重新捞过谢龄的手,捏他手指玩。
“其实没必要赶他。”萧峋轻声说道,“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当然,事情是我做的,也不该牵扯到太多人……过不了多久,各宗各派便都会知晓我把青山书院给夷平了,也会知晓我是如何夷平的。”
“便让他们知道吧。”谢龄说得淡然。
萧峋“哎”了声:“就是连累你了。”
这话让谢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