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雨势还不见停。
遥市中央别墅区的路边,春分后刚出新芽的杨柳经过雨水一整天的冲刷,深深弯着腰,蔫了吧唧地垂在石板路上,翠绿的嫩叶被打得七零八落,散下一地,只余几片还扒着树枝,展现着脆弱又顽强的生命力。
一阵风夹杂着雨点吹过,坠地的杨柳枝晃动,轻轻从地上那个女孩的脸颊扫过。
雨淋了一整天,那小脸已经变得苍白,爬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去一般。
谢应被几个混混模样的人簇拥着往前走,周围一圈有些随便到邋遢的打扮,反倒是衬得他格外整洁干净。
身上套了一件黑色运动衫,宽松的剪裁遮掩不住他壮硕的身材。虽是走在人群中,但明显比周围的人大一个尺寸。
衣服倒是纤尘不染,一头干练短发,再搭上这干净得像橱窗里刚展出的衣服,来人怎么看都不像二十多岁的年纪。
只是他本来就生得横眉戾气盘踞,五官更是粗狂,抬眼看人一会儿,便凶光毕露,不怒自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接管龙口区五家店面,备受老大重用。
这时候还在下雨。
谢应黑压压的眉低压着眼,剑一样要刺入鬓角,臭着脸走得飞快,像是被人追赶似的,每次鞋底落地的时间不超过半秒。
这里是高档别墅区,虽然路面已经被打理得十分干净,但难免有花坛里的泥土被雨水冲出来。
谢应一脚踩上去,洁白的运动鞋立即被溅上两个泥点子。
“草!”
他咒骂一声,吓得而旁边撑伞的小弟一哆嗦。
“应哥,怎么了?”
谢应紧抿唇,眉心皱起时,眼睛像深夜的树荫,辨不明界限,只觉得阴郁一片。
一旁的小弟不敢再说话,把伞努力往他头上伸了伸,生怕有一滴雨珠子不长眼,落在他的身上。
年纪轻轻便有这气势,那也不是白来的。
周围一路上没人说话,是因为都还处在之前的震慑中。
刚才巡场子的时候,有个生客喝醉酒找事,指着谢应骂了两句,话还没说完,头就被按进了烟灰缸,烫得滋哇乱叫,挣扎着推翻了一桌子的东西,叫嚣着要报仇。
最后直接被谢应一拳送去睡觉了。
青筋暴起的拳堪比沙包,撑伞的小弟刚才站得近,感觉那手臂上隆起的肌肉,都快把运动服被撑爆了,吓得脸色大变。
除了在前面带路的大车、狐狸和胖子,其他小弟都是谢应升任之后才跟来的,都被他这一手震住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倒是前面的狐狸笑嘻嘻地催促。
“走快点走快点,雨下这么大,我新买的衣服都给弄脏了。”
他也确实长得像狐狸,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眼角拉长,只露出一条缝的眼睛偶尔闪过亮光,总让人觉得又在算计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大车身材短粗,嗤笑道:“大男人还怕脏?娘们唧唧的,干咱们这一行的,能有干净的时候?是吧,应哥?”
“快走,别他妈墨迹。”
谢应骂了一声,大车便迅速朝前面走去,没一会儿,突然“哎哟”了一声。
“这儿有个人啊!”
“谁家的孩子,半死不活躺路中间,挡着应哥的路!”
“滚开!”
说话的人喊几声无人应,直接上前踢了一脚,刚好把女孩踢得翻过身来。
小孩看上去也才三四岁的模样,瘦小得有些病态的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破裙子。惨白的脸又带着不正常的红,嘴唇毫无血色,在雨里也干枯起皮。
大车这一踢,似乎惊醒了昏睡中的女孩。
大雨中卷翘的睫毛颤抖着,慢慢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