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论是幸村还是秋生都没能在一开始想起来幸村在国二那年生的病。
——格林巴利综合征。
当中最常见的亚型:急性炎性脱髓鞘性多发神经根神经病。
看不懂不要紧, 只要知道这是一种发病时运动神经传导的速度减慢造成肌肉收缩反应延迟的病就行,非运动员的普通人得这种病得了也就得了,对正常生活没什么影响。
可在运动员身上,尤其是竞技类型的运动员身上出现这种病, 就几乎是致命性的了。
秋生对那一块的记忆处于模糊状态, 哪怕他对日后的记忆能说上个七七八八, 但对于幸村治疗那大半年的记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上辈子浑浑噩噩的, 记忆虽然恢复了一些但也没有多清晰,只记得幸村在某一个特殊的时间段突然发病,然后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网球, 然后他就陷入了沉睡。
再醒来时就是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术后不过一个月的幸村当着国中网球界的面,败了。
他第一次有了类似于人类的情绪, 愤怒。
还有揪心般的痛。
凭什么是幸村精市?为什么一定是幸村精市?!
他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他!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是一支不会说话的球拍。
初生灵智的小球拍被困在容器里急得团团转,无能为力。
秋生凝视幸村, 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淬了最浓的墨,深不见底。
现在想想, 幸村得病应当就是国二全国大赛之后没多久。
二人相处多年从来没有聊起过这件事,全是秋生推测出来的,不过肯定大差不差。这么简单的逻辑题,连赤也都会做。
幸村修学旅行回来,晕倒在车站。他没有随身带网球包,秋生也就不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 只知道在下一年的全国大赛上, 他的主人术后第一战, 就遭遇了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失败。
在这之后, 谁也不知道幸村一个人默默增加了多少训练,说出去会让人第一反应觉得:他身体受得了吗?
幸村的身体也确实承受不住这样的高强度训练,如果换成是得病前的他,做这些训练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他大病初愈,身体没有恢复到能够负担这么大的训练量的程度。
伤上加伤,令原本就没有彻底恢复的身体又添内创。
间接地让他与网球生涯提前告别。
但好处是,他在高中那三年,成了国家青年队的领袖,是继平等院后第二个从高一开始就接任队长并带领他们夺取了世界冠军的无冕之王。
幸村近日越来越开始避免提到诸如“身体”、“健康”一类的词。一方面是不想主动想起这件糟心的事情,他不愿意让这件事影响自己的心情和状态,更不想让他的部员们为他担忧因而影响了正常发挥。
另一方面是他不确定这辈子还会不会得这个病,如果得了,那他有了一次的经验可以更加平稳地度过那段煎熬的时期,避免掉上辈子因为术后复检时间过短而遗留下来的伤病。如果没得,那更好,他还是立海大的部长,他的部员们不会因为他的缺席而方寸大乱,也不会经历那两次本不该出现的失败。
幸村说出寒假去夏威夷的话也是潜意识里希望自己不会得病。
只要不得病,就可以和队友们一起去玩了吧。
不会握紧了拳头却没有丝毫感觉,不会在削苹果时切到了自己的手都没有丝毫痛觉。
没有四肢无力行动不能的感觉,也没有抽搐到灵魂都在发颤的痛感,更不会有溺水般的失重感和窒息感,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睁开眼,他身边不会是空无一人的黑暗。
他还是神之子幸村精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