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之有?”
小厮左右环顾,悄悄递过银票:“客人孝敬大人的。”
郭布政使久经官场,眼锋一扫就知道,这有一千两银子,便问:“何事求本官?”
虽然他头顶还有一个巡抚,但一般的事也能办。
小厮笑道:“并不求大人什么事,只是想提前向大人贺喜,今后大人平步青云,准他们上门贺喜就成。”
郭布政使听出言外之意,沉吟道:“若他们再来,你仔细打听喜从何来。”
小厮应了。
又两日,客人再度上门,又要塞钱。
小厮却不肯收,还道:“上回收了你的银子,倒叫我挨大人一顿骂,说我收不明不白的东西。”
客人道:“藩台大人不必忧心,在下并无他意,绝不敢陷大人于不义。”
小厮还是不收。
客人被逼无奈,只好说出实情:“抚台大人最近忧心忡忡,见了不少人啊。”
小厮不解其意,但得了话,就算完成任务,把钱收下了。
这次,客人送了三千两。
小厮把话转达给郭布政使。他不愧是老油条,立马就嗅出了味道——毛巡抚这是要出事啊。
再看客人出手这么大方,知道必有倚仗,立即派亲信打听。
能做到布政使,自然有靠谱的门路,马上知道了户部查亏空的事。
程丹若和谢玄英这样的官场新人,都能看出杨、崔的问题,郭布政使怎么会察觉不到呢?他暗暗欣喜,觉得好日子要来了。
然而,三日后,客人再次上门,小厮才想笑脸相迎,却敏锐地现不对。
客人愁容满面,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样子。
小厮试探道:“客人有什么为难事,要大人相助吗?”
客人不语。
小厮等着他开口。
可一刻钟过去,客人依旧不吭声,这让小厮起了疑心。
他板起脸:“阁下莫非是在消遣大人?”冷笑一声,颐指气使,“若无事,就请回吧。”
这下,客人不得不开口了。
他说得是:“在下也未曾请托藩台大人办事,能不能……”
小厮不耐烦:“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客人眼一闭,心一横:“能不能把钱还给在下?”
小厮惊呆了。
他跟着布政使好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送钱以后,还敢要回去的。
“不是在下舍不得这点孝敬。”客人苦着脸,推心置腹,“实在是得罪不起抚台大人啊。此事若为抚台大人所知,必定秋后算账,在下一介商贾,不敢违逆,还请藩台大人谅解。”
小厮作为布政使的贴身人,也知道毛巡抚被清算的事儿,当下顾不得许多,连忙问:“不是说在查?”
客人长吁短叹,道:“前些日子,抚台大人见了唐家的人。”
小厮还要再问,客人却不肯再说了,拱手告辞。
事关重大,小厮顾不得郭布政使还在午睡,径直入屋,跪在床榻边:“大人。”
郭布政使被吵醒,不由愠怒,一巴掌扇在小厮脸上:“放肆。”
“大人,小人有事回禀。”小厮挨了巴掌,却不敢哭,含泪道,“恐大事不妙。”
郭布政使大惊:“休要胡言乱语。
”
“不敢欺瞒大人。”小厮一五一十地重复了客人的话,“唐家为盐商巨富,十万两银子也不过九牛一毛。若抚台大人安然无恙,大人前些日子……”
郭布政使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他平时最爱听戏,也爱戏班的戏子,尤其是大庆班的金玉楼,柔婉可人,娇媚犹胜女子,最得他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