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了句,随即话锋一转,“当然劳动娘娘凤驾非易事,我医术浅薄,实在惭愧,不如还是稍作等待,由太医院诊断为好。”
总之,要么就过来,不信我也行,我认水平差,随便你们。
但王太监不接受。
他也不是存心要和田贵人作对,更没有谋害皇嗣的意思,只是,让太后娘娘挪到这里,幕天席地,太不尊重人了!
不止如此,万一太后挪动的过程中出了差池,谁负责?
王太监一点都不想担责任。
这不能说有错,大多数人都会明哲保身,优先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道路。
王太监是太后的人,既然太后吩咐他前来宣人,他把人带回去,有功无过,可要是听了程丹若的吩咐,即便是对的,在太后看来也是过错。
所以,他理直气壮地拒绝了:“夫人,太后娘娘宣召,请你速去清宁宫。”
顿了一顿,使出杀手锏,“莫非,夫人想抗旨?”
现场鸦雀无声。
大概这就是现实中的“阴谋”,本身没有太多诡谲的算计,但在某一刻,人的私心自动编织成了圈套,让人骑虎难下。
程丹若一时没有应答。
好在王太监忠心,李太监也一样忠心啊!
“来人!”李太监翻脸不打招呼,前一秒还笑盈盈说话,这一秒就狰狞脸孔,凶恶地怒吼,“将这假传懿旨的贼奴拖下去!”
王太监懵了:“你敢!”
“你假传娘娘懿旨,还敢狡辩?”李太监咄咄逼人,“我问你,娘娘金口玉言说让你传宁远夫人去清宁宫?”
当然不是。
太后摔了一跤,人晕眼花,哪里说得出完整的话,点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太监混迹宫廷多年,清楚主子们说话的秉性,翻脸也翻得有理有据。至少王太监一口气提住,没答上来,被冲上来的内侍堵住了嘴。
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是了不起,可他们是皇帝的人。
这天下,终归是皇帝的天下。
李太监是东厂提督,干翻过的达官显贵何其多,岂会怕一个王太监?立马就给堵嘴按头拖了下去。
一气呵成,如狼似虎。
程丹若给了对方一个赞叹的眼神。
“贵人安心。”李太监这么干,当然不是为了程丹若,而是田贵人,不,是田贵人腹中的龙子。
他微微笑了,躬着身子,垂着脖子,犹如一条卑微的老狗,眼底却透出狠辣:“有奴婢在,绝不会惊扰到您和皇子。”
田贵人果然领情,噙泪感激:“多谢李公公,啊——”
又是一声惨叫。
李太监欠身,远远退后了两步。
他的目光掠过金瓦红墙,掠过白色的丹陛,忍不住想,这可是头一个在乾阳宫出生的皇子啊。
值得多做点什么。
“奴婢派人去催一催太医。”他殷切地劝解程丹若,“待人来了,夫人再去清宁宫走一遭才好。”
太后既然遣人来了,程丹若不能装作不知道,混在太医里点个卯最好。
“应该的。”她点点头,“多谢公公提点。”
李太监露出和气的笑,慢慢道:“明儿,陛下就该回来了。”
“是啊,等陛下回来就好了。”程丹若附和着,心头却沉甸甸的。
她没有特别担心谢玄英,古代的房子都矮,以他的反应速度和身手,应该不会被困,尤其今天在祭祀,肯定都是露天,更没有危险了。
不过,她对黑龙潭的地形不了解,如果情况复杂,可能就有点麻烦。
但她依然相信,谢玄英不会栽在这事上。
皇帝就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