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一日日炎热,大家懒得走动,生出去西苑避暑的心思。左右帝太太后前年薨逝,碍眼的人没了,西苑又大又凉爽,怎么看都比清宁宫舒服。
她热热闹闹搬宫避暑,归善郡主府却一片哀色。
老郡主与张太太哭诉道:“她好大的威风,拿我孙儿祭旗。”
“您消消气。”张太太端茶赔笑,余光却瞥过自己带来的礼盒。老郡主这出可半点不令人意外,她今天上门,就是送礼兼挨骂来了。
“事已至此,只好为孩子多打点打点了。”她随手打开一个木盒,露出里头珠光宝气的宝石珍珠,“好在只是流放,疏通好了,西北的日子也不差。”
老郡主抽出袖中的罗帕,轻轻擦拭眼角:“西北风沙大,苦了我孙儿,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般苦头。”
张太太故意道:“她是杀鸡儆猴呢,有什么法子?”
“不是我说,程氏这两年愈发霸道了。”老郡主收敛哀声,端茶润喉,“在宫里作威作福不说,还干涉朝政,假以时日,怕是要出一位女王爷。”
张太太安慰:“这可不一定,陛下今年已经十一,再过两年便好说亲事。待陛下亲政,程氏还不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老郡主思忖片时,微微颔首:“今上康健活泛,总叫人欣慰。”
“您想想,太后娘娘虽说旁事不问,却不可能不过问天子亲事,届时怎么挑选儿媳妇儿,总得向过来人取取经。”张太太恭维道,“长公主的儿子牙牙学语,论起这事的经验,除了您,还有谁?”
她故意瞟了眼北边,“那位连个蛋都没下过,总不能问她吧?”
众所周知,拉近关系的最好办法,就是一块儿说人坏话。
张太太这一脚踩得狠极了,听得老郡主无比舒坦,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
“来日方长。”张太太推心置腹,“不妨早做准备。”
老郡主眸光微闪:“这话从何说起?”
张太太但笑不语。
老郡主的宗室身份很好用,但她并不是张家的联盟首选,话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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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到来的时候,昌平侯府来了一位亲戚家的表姑娘。
她也姓冯,算是昌平侯老家的人,父亲早亡,只剩下孤儿寡母,十分可怜。冯大回老家祭祖听说了这事,就将她们母女带回京城,算是照拂族人了。
昌平侯夫人怜悯孤儿寡母不易,将小姑娘留在身边,与自家女孩儿一道教养。
小姑娘叫初娘,今年十岁,杏眼圆脸,明媚可爱,难得姝丽之姿。
某日,昌平侯夫人去惠远寺礼佛,想起小姑娘生在大年初一,就玩笑似的让方丈批了次命。
内容不得而知,但自此后,初娘的一应用度便与侯府小姐无二。
人人都说,她必是有大造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