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红妹子,日头这么大,不若在这里歇个脚,问问路?”
“好的,武大哥。”燕红应是,跳下马来。
这个年头,平头百姓便是砸锅卖铁也养不起马,能骑马出行者非富即贵,经营茶摊的店家夫妇听得二人对话,立即快步奔出来迎客,热情地帮贵客牵马。
“帮我二人喂下马,要上好的草料豆。”作大户人家家丁打扮的顾武随手摸出几个大钱丢过去打赏店家,“再给我二人备些吃喝,紧着最好的端上来。”
“好勒!”店家喜滋滋地接过打赏,把马牵到旁边去喂。
店家妇人也是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将贵客往茶摊后的小木屋里请。
这种路边的茶摊,环境绝谈不上有多好,有个能挡风避雨的棚子或是木屋子就能经营;散客坐门外露天桌,贵客或是有女眷的客人便请进棚子或木屋里。
黔地民风不似江南腹地那般“重礼”,女子出门在外是常有的事,没有那般多的避嫌;不过一个看着刚及笄的小丫头便跟着个青壮出门仍旧有些引人注目,在露天桌上歇脚的过路客都好奇地往燕红瞧来。
待看清这个小丫头利落的打扮(非裙装的短打),谈不上多少姿色的相貌,晒得黝黑的皮肤和指节粗大的双手,这些茶客倒是释然了——能骑得起马的肯定不是农家女,估计是哪里来的江湖儿女,才这般不拘小节。
两人在木屋内“雅座”坐定,燕红便按商定好的开口:“武大哥,还有多久能到府城?”
“快了,至多十几里路就到了,日落前定能进城。”
“甚好,也不知我那表哥如今境况如何……”
“小红妹子不用担心,你表哥身体康健……”
这一唱一和,便让茶摊店家和外面的茶客都听清了二人来历:是去城中访亲的外地人。
这样的人每日里官道上来往不知凡几,那些零散茶客很快失了兴趣,不再侧耳细听。
木屋内,顾武燕红两个随意东拉西扯了一番与自家身份来历毫无关系的废话,待店家妇人端来茶水饮食,外间那些茶客又自顾自地高谈阔论,这才低声讲起话来。
“彪哥是昨日混进村去的,他假做淋雨感了风寒,现下借住在村民家中。”顾武低声道,“你往我手指方向看,瞧见最东头那座院子没?墙头上架着马鞍那家,就是彪哥借住的民宅。”
燕红轻轻点头,专注地瞪大眼睛,透过木屋窗口,认真地记住村中地形。
“关家马队现下就在姚家村后面的庄子里,从官道上见不着那座庄子,要从村旁那座山绕过去才能看见,挨着姚家祠堂……”
“为防打草惊蛇,小仙师去时小心莫被村人撞见……”
燕红认真听顾武讲他兄弟两个的发现,并没有问出姚家村是否与此事有关这种废话。
她自己就是在村子里长大的,深知每日里除了劳作便无它事的村人闲下来时有多喜欢钻研打探别人家闲事——别说是隔壁庄子里来了支带着多个陌生童女的马队了,就是哪家有人斗嘴怄气、夕食时少吃了半碗麦饭,村民都要津津有味地当成稀罕事聊上半天。
燕家私底下分了家这事儿,哪怕一家人都闭紧了嘴巴没往外说,村人得知他们家没再聚到一起用饭后,都凭着嚼舌根嚼出燕二郎一家一家被扫地出门的结论来。
姚家村即使不曾同流合污助纣为虐,也少不了知情不报,见死不救。
打着歇脚喝茶的招牌,燕红从茶摊木屋里认全了姚家村地形,两人便骑马离开。
又兜了大半个圈子,已经熟悉周围地形的顾武,将燕红从另一个方向领到了姚家村左近,潜伏进山间林子里,耐心等待天黑。
到太阳落山,姚家村人各自归家用夕食,家家户户亮起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