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鸢与顾琅重逢,她不禁想起在百里师兄鬓边看见的那几缕白发,因此更加小心地去观察琅师姐身上的变化。而与此同时,顾琅也在看她。
顾琅沉吟了一会,然后走向叶鸢。
叶鸢方才刚见到琅师姐,心情十分激荡,对方此刻真的要走上前来,反而略微生出了一丝怯意,她急忙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终于要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时,不料顾琅先伸出了手,抽走了她桌案上被墨渍沾染的竹纸。
考校官在查看她的试卷!
这简直就是考生噩梦,暗暗关注着此处的小朋友们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个埋头做出专注状,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顾琅的目光扫过卷面,微微皱起了眉头:“十道考校题,你竟一道都不会吗?”
“我……”叶鸢一下子噎住,委委屈屈道,“我平日里又用不着这些……”
她还没替自己辩解完,却听见琅师姐轻叹了口气,然后那张竹纸被推回了原处,顾琅低下身来,越过桌案注视叶鸢的面容。
琅师姐的目光总是很果决的,叶鸢没有在其中见过犹疑,但此刻她直视那双眼睛,却察觉了一丝无可奈何。
“你觉得仅凭手中的一柄剑,连碧落黄泉都能去得,是不是?”
如果问出这句暗藏责备的话的人是百里师兄或是凝澜仙子,叶鸢会知道自己应当服服软、好让对方安心,但她此时面对的是杀伐果决的琅师姐,叶鸢便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诚实道:“剑修本当如此。”
顾琅眸光一动,其中的无可奈何又添了几分,最终这些柔软的情愫都化作涓涓细流,流向了不可探知的瞳仁深处,顾琅的双眼再次变得平静而凛然,她忽而对叶鸢低声说道:“你有了新的剑。”
叶鸢一顿,随即回答:“是的,我在洛书岛受赠此剑。”
顾琅再说:“几百年间,却邪残剑都镇守于剑湖中。如今哪一柄更合你心意?”
在外人听来,这两句话似乎毫无关联,但落在叶鸢耳中却不同。
叶鸢忖度道:琅师姐的话有弦外之音,她提及我新得的龙骨剑,似乎暗指我此世的身份,那却邪残剑指的便是我的前尘往事——是了,师姐一定是在问我愿以何种身份示人。
她又想了想,回应道:“我自然更偏爱如今握于手中的这柄剑。”
叶鸢委婉表示道:前尘往事过了就过了吧,我倒也不是十分想做个师叔祖,还是如今的身份更便利我行事些。
听了她的话,琅师姐果然动容,叶鸢正想再说话,琅师姐却站起身来,冷声道:“初试十问,你竟一道未答,罚你思过三日。”
在满殿考生惊异又畏惧的目光中,顾琅掐起指诀,一道灵光闪过,那答不出题来的姑娘倏尔从原处消失,不知被送往何处“思过”了。
考校官的目光扫过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考生们连忙低下头去,唯有落笔的沙沙声变得更急切了些。
顾琅缓步行至殿前,抬起手来,因叶鸢的消失而空出的那张桌案腾空而起,极稳极轻地落在她身边。
砚台中的余墨微微泛起涟漪,顾琅从袖中取出一枚灵牒,提笔取墨,却在落笔前微微踌躇。
顾琅将这枚灵牒专用于与百里淳的传书,此时灵牒上还残留着此前他们有关小师妹叶鸢的交谈。在那一次笔谈的最后,百里淳忧虑道:“但若无霄再办一次契礼,与之结契的却不是旧人呢?”
顾琅对此倒没有多少忧思,在她看来,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小师妹喜欢如何,那便如何。
顾琅同时也认为:想要探知小师妹的心意,亲自去问她一问不就行了吗?
于是她便以剑代人,蕴意于辞,向叶鸢设了一问:洛书岛新得的剑与剑湖中的却邪,哪一柄更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