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的好。
他执起方黎的手,牵着他进了屋。
方黎走进屋中,身子一僵。
今日的惊吓,一次接一次,他几乎无法维持。
若不是他确信自己死过,确信时间已经过去了九年,他会以为,自己从来都不曾离开过这里……
殿外还有着时间的痕迹。
而这里,一切都仿佛停止在了九年前。
屋中的摆设和九年前一模一样,厚重的黑木大床-上铺着暗色的锦缎,桌案上摆着自己常用的水云晶茶具,四角摆放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令这里白夜如昼,而屋中一切都纤尘不染,就仿佛时常有人打理般……
为何会这样?
世人皆知,这九年来唯有谢怀一人驻守浮丘山,所以不可能有别人做这一切。
谢怀为何要留着这间屋子,为何要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方黎一时心乱如麻,他想不明白。
他们分明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即便谢怀这个人慈悲,因为自己放了水的缘故,最后不愿杀自己这个必死之人,那也只是怜悯罢了。
谢怀侧眸望着身侧的人。
眸底暗色涌动,他抿抿唇,最后只是道:“我就住在一旁偏殿,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说着就离开了这里,将方黎一人留下。
方黎眼神复杂。
不,谢怀不可能喜欢他的。
若是说谢怀留下这一切,只是为了怀念自己,那才是最荒谬可笑的。
如果不是因为谢怀喜欢自己,那是因为什么?
方黎脑中蓦地浮现,这一路走来,人们谈论谢怀的话语……
人们说,玉仪君一个人驻守在浮丘山,是要镇压魔头怨魂,让魔头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再不能祸害世间。
人们说,玉仪君一个人居住在魔宫里,卧薪尝胆悬梁刺股,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忘魔头带给灵仙界的灾祸。
人们说,玉仪君恨死了魔头,他这一生光风霁月白璧无瑕,唯有魔头带给他的屈辱,是死亡也无法洗刷的……
方黎闭上眼睛,复盘了一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做的事情。
他穿过来的那一天,刚好围攻云间阙七七四十九日,云间阙外鲜血遍地,虽然不是他所为,但是谢怀不知道。
然后他当众夺了谢怀的本命灵剑,封印他的修为带回浮丘山,将他囚在自己的身边,令他被世人诬蔑诋毁。
自己给谢怀下了情-蛊,却把他扔下七天七夜,不管不顾。
再后来,自己一意孤行灭了丹山门,执意挑起仙魔大战,虽然本意并非如此,但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如此……
最后自己离开的时候,甚至用情-蛊操纵了他,逼他做违背他意愿的事,令他经脉寸断生死一线。
许久,方黎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也许是时间过去久了,也许是那段时间的相处,感觉其实并不那么糟糕……以至于他竟差点忘了,自己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若说他唯有亏欠一人,那就是谢怀了。
即便只是为了做任务,即便他已尽量减少了伤害……但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这段时间处处听人们议论,方黎曾不屑一顾,觉得世人都不如自己了解谢怀,谢怀不至于此。
可是现在想来,倒是自己可笑了。
他给出一条命,觉得事情过去了。
但受害者可能不这么觉得。
若真能放得下看得开,又如何会是如今这般。
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自己竟不如世人看的清啊。
谢怀恨自己,才是理所应当。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