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支书好笑:“哪是不给面子, 你们说话把他吵醒了。”
高素兰抱起他轻轻晃晃,小孩舒服地闭上眼睛。
张支书小声说:“快出去,这么大的孩子让他睡。习惯了白天不睡还想出去玩儿,等到农忙就麻烦了。”
清河农场这边农历五月芒种夏至时节收小麦。看似还有小半年, 然而日子最不经过。
一眨眼, 天气就热起来, 风吹麦浪, 仿佛一片金色的海洋。
期间也发生了不少事。
那天张小草着急忙慌地跑回去,紧张不安地问她奶奶,那些女知青会不会打栓子的主意。
高氏觉得他们不敢。
认真一想, 越想越不踏实。一群眼高手低还不懂事的学生,自以为读了两本书,比村里人识字多就比村里人聪明。
殊不知有些东西是老师没法教的, 比如人情来往眼界阅历。
这些学生生在红旗下, 长在春风里,压根不知道四十岁以上的人经历过什么。
他们最没有资格瞧不起这些人。
要不是这些人团结一致,国土早已沦陷。他们别说来农村锻炼, 就是在城里也别想活的像个人。
然而就算他们的父母交代过,到了农村少耍小聪明。他们可能还会认为父母胆子小。他们是知识青年, 农村人再不讲理也不敢虐待他们。
这么一说就扯远了。
刘季新和段伊然比这些知青聪明,也只是撺掇小芳算计方剑平, 从不敢破坏村里的东西。这批知青都敢放火,还有什么不敢干。
高氏坐不住, 立即去找左邻右舍, 让他们给栓子找对象。
人家不想搭理她。
张小草跟过去了, 人家看在张小草和张支书的面上, 春节回娘家就帮栓子问问。
十里八村都知道张庄日子好, 栓子又是村支书的侄子,姐姐还在兽医站,姐夫还是个小官,这样的家世自然是一问就成。
栓子的房子也盖好了,跟张老二家就隔一条大路。张老二在路北,栓子在路南。没有刚结婚就分家的道理,所以方便往来,盖房子的时候就在栓子堂屋中间开前后两个门,算是大门朝北。
这些都无所谓,人家女方不在乎。
女方来看家境的时候,瞧着栓子卧室的盆和暖瓶都很新,但又不是刚买的,像是用了一两年,便认为高氏虽然霸道,但对孙子还好。
看中孙子自然就会看中孙媳妇,房子又早早盖好,不用跟老人住一块,以至于栓子过年期间相了五个对象,五个对象都满意。
高氏不敢再追求十全十美,挑个姑娘能干,长相中等,娘家在村里厉害又没张家人口多的,就让栓子结婚。
过了年栓子二十三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小伙子,只要是家里有钱娶媳妇的都娶了。他心里着急,很怕因为他奶奶的挑剔打一辈子光棍,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高氏终于松口,栓子是没有任何意见。农历四月就把婚事办了。
酒宴自然没法跟小瞳瞳的满月宴比。
顺顺当当,高氏没出幺蛾子,就算不办只扯证,只要女方同意,栓子都没意见。
张支书看他大侄子娶妻跟抢亲似的那么着急,忍不住跟小芳和方剑平唠叨,他娘作孽啊。
小芳的二奶奶和三奶奶都下不来炕了,高氏这个老大嫂啥事没有,小芳也纳闷了,难不成真是祸害遗千年。
怎料没等她弄明白,农忙前天气热起来,她二奶奶和三奶奶先后去了。
张家一众人都有心理准备,病恹恹在炕上也受罪,所以她们的葬礼上张家一众都不甚难过,反而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农忙前。要是赶上抢收小麦,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