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晚了。”
他没手表,过日子只能靠估计,模模糊糊一个时间段。
沈乔反正闲人一个,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关系,献宝似的说:“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她憋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猜测他的快乐,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郑重第一时间担心的是她有没有钱,说:“不用买。”
有点扫兴,沈乔嘴角耷拉下来说:“我托了好多人买的。”
那一定更贵。
郑重听出她的失望,有些无措道:“对不起。”
沈乔赌气别过脸不看他,嘟囔着“不要就算了”。
郑重声音急切道:“要的要的。”
心里已经想着她没钱花也没关系,他有。
沈乔故意说:“不送你了,我送别人。”
别人啊。
郑重心里挺着急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呐呐道:“那,那好吧。”
怎么也不替自己争取两句。
沈乔瞪他说:“你再说一遍!”
郑重不敢说了,只恨自己没长一张巧嘴,眼自然地向下垂,看着门槛,跟小学生被叫到老师办公室差不多,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背后。
挺傻大个的。
沈乔看他胸口鼓鼓的口袋,伸出手说:“鸡蛋呢?”
郑重忙不迭掏出来给她,看着她轻轻磕在门框上,露出裂纹后一剥就开。
虽然说鸡蛋是吃不出差别的,但他就是觉得这样的更好吃。
沈乔把鸡蛋壳丢在他手里,颇有些恶狠狠把鸡蛋塞他嘴里说:“不许动。”
看着生气,力气不大。
郑重只差原地站军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她消失两秒,又很快出现。
沈乔虽然多少为他的反应失落,但该送的还是得送,说:“你试试这个。”
也没有什么东西装,她就这么拎着双橡胶雨鞋,黑黢黢的,有男人的小腿那么高。
大队长就有一双,是他当兵的儿子特意寄回来的军需品,神气得不行。
对队员们来说工业品是很奢侈的东西,因为与之相关的是和他们不相关的工业券。
这时候有钱没票也等于白搭,郑重就压根没想过能有这个,毕竟往前二十年光脚干活的人还不少呢。
他惊讶道:“多少钱买的?”
沈乔就怕他问这个,含糊不清道:“没多少。”
其实八块钱一双不算贵,主要还得搭三张工业券,不过沈乔是有位极好的朋友陈欣在沪市工作,厂里定期有不用票的残次品,所以她特意请人留着,当然也寄过去钱和两斤红糖——毕竟这是大队最容易得又体面的礼物了。
郑重怕惹她不高兴,又不能不问,道:“一定很贵。”
起码是他人生从没收到过的贵重。
沈乔数道:“我吃了你三只鸡,一只鸭,十九个鸡蛋还有好多香肠。”
这样算起来,也很贵。
郑重心莫名一沉说:“不用你还。”
好像在撇清关系的感觉。
沈乔换个说法道:“可是你的脚天天在水里。”
泡得皱巴巴的不说,时不时还有个磕碰。
郑重向来皮糙肉厚,说:“没事的。”
他自己确实也不觉得有什么。
沈乔很不喜欢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态度,板着脸说:“我觉得有事。”
那,那就有事吧。
郑重讷讷说不出啥来。
沈乔手指轻轻地戳在他心口上,说:“试试吧。”
郑重脚也不是很干净,擦之后扶着门框小心翼翼塞进去。
尺寸其实还大一点,不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