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回家, 两个人还去了一趟收容所。
陈佩正在织手套,看见小两口多少讶异,不过说几句就催着他们赶紧去搭车。
末班车的时间挺固定的, 错过的话要么得十几里地的夜路, 要么得等明天才行。
沈乔心里有事, 没说什么连忙拽着郑重走,脚步有些匆匆, 到车站才算松口气。
郑重觉得她有点奇怪,问道:“怎么了?”
沈乔悄声说:“我放了一点吃的。”
偷偷的,生怕被发现还要再推来让去。
郑重颇有些恍然大悟,心知自己很多方面是欠缺的。
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人能补上这个不足,毕竟夫妻之间就是这样的。
乘着夕阳, 两个人到家门口。
郑重进屋把东西都归置好,沈乔把火点起来做晚饭, 十一月就这样晃晃悠悠过半。
沈乔花不少功夫终于搞懂怎么判定是什么三角形和四边形。
这对她来说是个挑战, 因为买回来的几本书恰好在这上头都语焉不详, 是她跑到知青点去问过才知道的。
大家其实都有些奇怪,她怎么好端端的开始学习, 寻思是不是今年又有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
一时之间, 流言四起。
沈乔都不知道自己的微小举动有这么大的影响,连忙又跑去解释,不过心里已经暗自决定, 以后能自学还是尽量自学,就是多花些时间而已, 又不急着做什么。
郑重的学习也在这一段时间有不小的进步, 具体表现为他已经能流利写出一百个字以内的“文章”——还是不用拼音的那种。
沈乔把最好的一篇贴在墙上, 和两口子的结婚照放在一起。
这种举动于郑重而言多少有些夸张,他自己都不觉得有写得那么好,但沈乔振振有词道:“这是现阶段最好的,我给你打了一百分,这就是奖状。”
既然是奖状,就得挂起来,不然约等于明珠蒙尘。
郑重的人生里,恐怕最被人珍惜的时间就是再这段感情里。
他渐渐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所做的一切也被人看在眼里。
夫妻的小日子过着,又迎来新的忙碌。
月底是队里收甘蔗的日子,算是过年前最后的上工。
沈乔全副武装地出门,生怕被甘蔗叶子划拉到,像她这样的谨慎,当然是不会受伤的。
倒是郑重右脸颊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隐约渗出一点血,又被批评好几句。
甘蔗田密密麻麻不透风,每个人都有自己干活的地方。
举目四望,只有小两口是凑在一块的,哪怕做点什么都不会有人注意。
沈乔大着胆子踮起脚尖,在他的伤口处亲一下说:“止血。”
这哪能算是血,郑重看着自己的手,好像连哪些旧日的伤口都变得叫人遗憾起来。
即使是他偶尔也会想着,两个人要是能早点在一起就好了,毕竟他曾经那样孤独的在只有自己的世界生活很久。
他道:“很有效。”
明明自己都看不到是哪里,沈乔皱鼻子说:“哄我吧你就。”
郑重都未必能觉得这是哄,他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说想说的话。
但这样顺其自然更显得是真心,叫人愿意回报以同等的爱意。
他道:“是实话。”
起码他心中所有的痛苦和烦恼,都因为她而烟消云散。
沈乔拍他一下说:“快去干活。”
这件事上,郑重都不用人指挥,他一个简直是顶俩,手起镰刀落就是一排甘蔗倒地。
沈乔慢吞吞把它们搬到田埂边,等着其他人统一运输到红糖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