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府寝殿。
床榻上的人双目紧闭, 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脉象虚浮羸弱,年轻太医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写了副固本培元的方子, 便躬身退下。
太医甫一出大殿,病榻上“垂死”之人便睁开了眼, 漆眸冷沉。
宁殷吐出压在舌下的药丸, 屈腿起身道:“跟上他。”
太医没有回太医院,而是绕了一圈,辗转去了一家客舍。
少时, 一只鸽子从客舍后院飞出,往东南方而去。
屋脊上的灰隼歪了歪脑袋, 紧跟其上。
两个时辰后,静王府的刑部大牢前。
宁殷一袭玄黑狐裘静立从轿中下来,灰隼在空中盘旋一圈, 乖顺地落在他结实的手臂上。
沿着森幽的石阶往下,一直走到最里层, 阴暗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真是没想到,能走到这一步的竟然是七殿下。”
崔暗被铁索缚在铁架上,口鼻溢血,却仍咧开一个温吞的笑,“若非你们宁家与我有灭族之恨, 殿下与我,兴许会成为相谈甚欢的同类。”
宁殷交叠着双腿在椅子上坐下,理了理袖袍道:“是你将宁檀的注意力引到虞灵犀身上,三番五次针对于她。”
他声音低沉, 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谁让她是虞渊的女儿。”
崔暗呵笑一声, “虞辛夷、虞灵犀……她们应该像我那些被掳来的族人一样, 尝尝被人糟践折辱的滋味。”
如果不是虞家的运气好得出奇,他的计划早就实现了。
崔暗敢大大方方承认,是因为他知道宁殷不会杀他。
他手里握着太多皇后的秘密,宁殷若想彻底扫除障碍,则必须拿到他的口供,让他做人证。
“你是不是在想,只要你一日不招供,本王便一日杀不了你。”
宁殷轻慢的声音传来,“可惜,我这人做事只讲喜好,不讲道理。”
崔暗的心思被猜中,嘴角的笑僵了僵。
“紧张什么?”
宁殷屈指撑着太阳穴,俊美的面容明灭难辨,“你动了本王心尖上的人,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你。”
他抬了抬手指,立刻有下属拿来一叠轻薄如烟的银丝网纱。
崔暗处理过那么多人,自然知道这看似精美的网纱是何等厉害的刑具。
这银丝网纱只需往人的身躯上一箍,肉便从细密如鱼鳞的银丝网中鼓出,然后便可用锋利的小刀一片一片将鼓出的肉割下……
“三天,一千刀,本王陪你慢慢玩。”
说到这,宁殷微微一顿,笑道:“险些忘了,崔提督少了二两肉,用不着一千刀。”
崔暗那张平静温吞的脸总算龟裂,流露出原本应有的阴鸷和恶毒。
他哈哈大笑起来,厉声道:“好,好……殿下的刀可要够稳才行……”
但很快,他再也开不了口。
宁殷从地牢中出来,坐在轿中,接过侍从递来的湿帕子一点一点将手指擦干净。
帕子换了七八条,直至白皙修长的手指被擦拭得泛红,他这才打开兽炉的小盖,让清冷的木香熏去身上沾染的血腥味。
清水不足以濯去手上的肮脏,得换个更温软干净的东西洗洗。
宁殷捻了捻手指,将掌心黑色的玉雕搁下,悠然道:“去虞府。”
……
回府两三天了,虞灵犀时常会去后院罩房坐会儿。
窗边斜阳浅淡,这里仍保留着当初卫七离去时的状态,一桌一椅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正出着神,忽见一片残存的枫叶随风飘落,落在了窗边的案几上。
虞灵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