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灾区的百姓来说,能填饱肚子已是万幸,根本没力气去在乎吃进去的是陈米还是新米。”
“难道因为灾区百姓不在乎,所以就这般糊弄么?”胡桃不理解。
小姐素来良善,这可不像是她的性子呀!
“不是的。皇上用陈米赈灾,对付的不是灾民,而是那些想发国难财的地方官吏。”
虞灵犀坐在榻上抄经,金裙蜿蜒垂地,柔声道,“因为陈米口感差,根本不值几个钱,所以才不会被居心叵测的贪官倒卖牟利。而一份新米的价钱可换五份陈米,又可多救许多许多人。”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法子,看似不近人情,实则将人心拿捏得极准。
不过,回头得让百姓编几首童谣传颂,可不能让宁殷白白被人误解。
胡桃恍然大悟,咋舌道:“不愧是皇上……不对,不愧是娘娘看中的人!”
虞灵犀见她将自己也一同夸进去了,不由轻笑:“你自跟着入宫以来,这嘴倒是越发能说会道了。”
明明前世在摄政王府里,她还老实得跟只鹌鹑似的。
“都是娘娘教得好。”
胡桃搁下茶盏,抱着托盘嘿嘿笑道。
傍晚乌云沉沉,宫中内侍和宫女忙着洒扫积雪。
因老皇帝死了还不到一年,宁殷也懒得与朝臣虚与委蛇,今年并未设宫宴,只挂上几盏新灯便算过年。
他披着玄黑的大氅,朝皇后所在的昭云宫行去,像是长长宫道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今日特地穿了那双鹿皮靴,踩在积雪上,发出碾碎人骨般的嘎吱声。内侍们听得毛骨悚然,大气不敢出一声,他本人倒是享受得紧。
刚路过花苑的月门,便闻一声惊呼。
一名小宫女从门后绊出,手中的提灯咕噜噜滚落宁殷脚下,熄了。
小宫女立刻敛首跪拜,慌张道:“奴婢云香,无意冲撞陛下,请陛下恕罪!”
这宫里,敢对新帝自报家门的人可不多。
宁殷面上不露喜怒,虚目睥睨,颇有仙人之姿。
他的视线自靴尖上扫过,上头溅了一点不甚明显的灯油。
又瞥了眼墙角的梅树,上头编织了喜庆的吉祥结,挂了几盏漂亮的小灯,颇为新颖。
“你做的?”
轻缓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霜雪的清寒。
“是。”
说罢,云香咬着唇,颤巍巍抬眼,露出一张精心打扮过的姣好脸庞。
她是家中庶女,奉父亲之命进宫的。
如今帝后恩爱无比,后宫虚设,断了所有重臣送女儿、妹妹入宫为妃的念头。父亲便曲线救国,想尽法子将她变做宫女,只盼能接近帝后伺候,为家族传递消息。
“手挺巧。”
未等云香欣喜,便听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掰折吧。”
云香一僵,脸色瞬间褪为煞白。
……
宁殷站在阶前,忽而停下脚步,在内侍惊悚的目光中弯腰,伸指将靴尖上的那点油印仔细擦了又擦。
眉间冷郁更甚。
昭云宫,虞灵犀还有最后一页经文没有抄完。
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晦暗的天色中,她抬眼笑道:“坐吧,桌上给你暖着茶水呢。”
宁殷刚挨过来,虞灵犀便察觉到他身上彻骨的寒意。
她迟疑片刻,停下笔道:“赈灾之事我已听说啦,你处理得极好。本朝皇帝那么多,不乏有所谓的英主明君,可他们谁也不及你的方法实在。”
宁殷曾说,他是个凉薄之人,缺乏共情,便是眼前尸山血海也激不起他半点怜悯。
但虞灵犀知道,他那另辟蹊径的手段,远比徒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