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拗不过小皇帝, 还是带着小皇帝来了地牢。
地牢内的环境昏暗潮湿,血腥味浓厚地往人的鼻子里窜,温棠贴心地拿了一块手帕递给小皇帝, 让小皇帝捂着鼻子。
郁婳摇了摇头想要拒绝, 可他不接过来, 温棠就不继续带着他走路。
地牢的长廊又宽又长,弯弯绕绕,没有温棠他也没有半分找到关押霍誉的地牢。
温棠没让郁婳直接去与霍誉见面, 只允许郁婳远远地看上一眼霍誉狼狈的样子,甚至在郁婳耳畔撺掇道:“陛下, 霍誉肯定不会想见到你的,他肯定不乐意让你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温棠看着似乎很了解霍誉的样子,语气温柔地劝着郁婳道:“霍誉身体也还没好,那伤口溃烂丑陋,陛下还是别看了。”
郁婳只能站在转角,霍誉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地看了一会霍誉。
与披上红狐大裘的郁婳不同,霍誉在这寒冷的冬天里也只穿了一件单衣, 不过有衣裳盖着,也看不出他有没有增添什么新的伤痕。
他的手腕上扣着厚重的玄铁锁链, 即便是力拉五百旦的勇士也没法挣破这锁链。
温棠没让郁婳看太久,就使了个眼色, 身后的一个小太监走上前来禀报说:“陛下,宫内似乎进了刺客, 似乎是楚国的刺客。”
“哦?”温棠做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看向了郁婳, “陛下, 我们先出去吧。”
郁婳不疑有他, 只以为是游恣来了,也就匆匆抬脚往外走,温棠和郁婳一同往地牢外走。
等他们到的时候现场只留下一片打斗的痕迹,温棠盯着那片凌乱的乱处看了一会道:“人已经走了吗?”
侍卫们点头称是。
郁婳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也累了,忍不住咳了一声,拿起手上的帕子挡了一挡。
温棠的眼眸飞快扫了过来,有些担心地看着郁婳的面色,吩咐宫人们去请太医。
郁婳摇摇头说没事,不想见太医也不想喝药。温棠不赞同,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往寝殿处走,道:“不喝药陛下就没机会再见霍誉了。”
郁婳没挣脱温棠的手腕,被拉着去了殿内。
而被他藏在身后的那方桃花手帕上染着一片鲜艳的红色。
太医匆匆赶来,温棠看着太医给郁婳诊了脉。
温棠看着太医的战战兢兢的模样眉一皱。
太医什么都还没说,温棠就给了他个凉飕飕的眼神,“孤正好要处理政务,你同孤一同出去。”
温棠温声和郁婳说了一句就转身出了门,太医提着药箱畏畏缩缩地跟在身后。
屋外的天气冰冷,隐隐有下雪的趋势。温棠看着地面上结出的霜花,声音比冰霜还令人生寒:“陛下怎么样?”
对着其他人,温棠可没有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太医一把老骨头跪在了冷飕飕的石面上,估摸着温棠口中的“陛下”就是那个绛衣美人,支支吾吾地说:“……可能……可能时日无多了。”
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棠厉声打断:“没用的东西,滚!”
“太医署的其他院判呢?全给孤提过来!若贵人问起来只说是调理身体,别多嘴。”
“遵命。”太医磕了个头,往太医署的方向赶去。
殿内,郁婳刚用炭火烧完了那手帕,温棠就踏入了殿中。
郁婳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要处理政务吗?”
温棠吩咐宫人抱来了一把熟悉的古琴,朝着小皇帝的方向温润一笑,恍惚间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无碍,就算是拖到晚上处理也没关系。”
一眼万年的不是温棠的笑,而是小皇帝难得柔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