瘪老刘被刘爱花这一出闹得一愣, 却不把她一个小孩子当一回事儿:“爱花,叔知道你心疼你妈,可你也听见了, 你妈自己都原谅了你大哥,你就别掺和了。”
刘大柱在后头骂骂咧咧道:“死丫头闭嘴, 你给我回来,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
刘寡妇知道女儿心疼自己, 见她这幅模样也于心不忍, 但还是只能劝道:“爱花, 你哥今天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算了,你快回来吧。”
刘爱花看着怒气冲冲的大哥,唯唯诺诺的母亲,再看瑟缩着不敢说话的弟弟, 心底那个念头沸腾起来,越发不可收拾。
瘪老刘还劝她:“爱花,以后你大哥要是再敢动手, 你尽管来找叔, 叔帮你们做主。”
“你瞧瞧,你叔都这么说了, 你就别再闹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刘寡妇叹着气说。
谁知下一刻,刘爱花却喊道:“叔,我想分家。”
分家两个字, 直接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刘寡妇反应过来, 骂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分家是你能乱说的吗?”
她忽然想起以前刘爱花也说过分家的事儿, 可那时候刘寡妇只以为她孩子气,事情想得不够周全,谁知道这会儿当着大家的面提出来。
瘪老刘奇怪的问:“分家,分什么家?”
就他们家的情况,刘寡妇年纪大了,唯一年轻力壮的只有刘大柱,剩下一儿一女都还没成年,摆在哪儿都不可能分家。
而且他们上河村生产队,也从来没出现过女儿要分家的例子。
一说出口,刘爱花反倒是更坚定了,她死死拽着拳头,似乎这样就能有勇气:“叔你也看到了,平时我跟妈都在上工干活,赚到的工分足够养活自己,但回到家却吃不好穿不好的,刘大柱是我大哥,又不是我爹,凭什么我不能分家自己过?”
“我虽然是女儿,但现在妇女能当半边天,我不想给大哥当长工,有权利要求分家。”
这一番话,倒是显得有些惊世骇俗,连刘寡妇都愣住了。
“这……你这些话哪儿学来的?”瘪老刘惊讶的问。
刘大柱先是愤怒,随后便是羞恼,尤其是瞧见两个堂哥鄙视的眼神,顿时恼怒的大骂:“你他娘的放屁,叔,这八成是隔壁顾明东教的,我说他怎么这么好心来帮忙,原来都在这儿等着呢,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是不是他教唆你提什么分家,让我们老刘家丢人?”
“跟阿东哥哥没关系……”刘爱花摇头道。
“平时吃我的喝我的,现在放下碗就骂娘,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从小心眼比筛子还多,他妈的狗杂种……”刘大柱却已经失控的破口大骂。
“够了!”瘪老刘怒斥道,“大柱,这是你亲妹妹,她是狗杂种那你是什么?”
骂完了侄子,瘪老刘又劝侄女:“爱花,你今年才十二岁,还是个女孩子,你大哥再不成样子,有他在,总不会让人欺负你。”
刘爱花咬牙道:“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欺负我,但在家里头,大哥就把我当长工使唤,就算是旧社会的地主婆子,好歹也会让长工吃个饱。”
听着这话,再看刘爱花瘦小的模样,看着甚至没有人十岁的个头高,瘪老刘心底也挺不是滋味。
刘家老大倒是说:“生产队大大小小的人家,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刘爱花一咬牙,忽然拉起自己的袖子:“叔,婶儿,你们看看,大哥平时气不顺就会打我跟小柱,以前好歹知道分寸,自从嫂子过世,他下手越发很了。”
白小花还活着的时候,每次挨打,刘寡妇总是搂着他们骂儿媳妇不是好东西,现在人死了,刘大柱动手变本加厉,刘寡妇只知道搂着他们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