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濬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脸皮又忍不住抽了抽。别的文章他不知道,这篇他可是亲自批阅过的,当时文哥儿拿过去看了几段就开始露出嫌弃表情来,明显是不大喜欢的。
这小子小小年纪的,处事却鬼精鬼精的,莫不是这么快就和李东阳学上了!
再仔细想想,他那“大先生”谢迁也是一个德行。
这些年轻人的行事作派与他们大不相同,一个两个都格外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丘濬眼看新科进士差不多快到齐了,便叫人把众进士都引回座位上去。新科进士们这两天已经对着黄榜在赶制“新科进士同年录”,相互之间大多都已经通过姓名,落座后便与旁人说起刚才听来的“王家小神童”光辉事迹跟同年们讲了一遍,仿佛那全是他们自己亲眼所见似的。
文哥儿被钱福带到他们那桌去了,把状元榜眼探花认了个遍,榜眼叫刘存业,名字不大起眼,相貌也不太起眼,不愧是历来都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二位置。
探花靳贵看起来就很对得起探花之名了,模样瞧着温谦俊雅,文章写得也很端正秀致,让文哥儿印象颇深。
文哥儿从不吝于热情地表达自己的喜欢,狠狠地夸了自己颇为喜爱的几篇策问一通,接着挨在新科状元怀里叹起气来:“你们写得可真好,那天我和我爹夸你们的文章,我爹还说我会看不会写,真是太气人了!”
众人都忍不住看向坐在读卷官位置上的王华一眼。
刚才他们都知道了,这位王学士就是文哥儿亲爹。这个亲爹,有点可怕啊!别人要是生出个这么聪明的儿子来,不早就到处得瑟去了,王华居然还舍得这样说儿子!
钱福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看都看不懂。”
文哥儿道:“你骗人,我爹说你七岁能文!七岁诶,你肯定很早就看懂了!”
像他看了这么多参考范文,叫他自己写他还是两眼抓瞎,压根不知道怎么像钱福他们那样引经据典。所以要真正会写这玩意可太难了!他的知识储备根本不够!总感觉七岁也写不出来!
钱福:“………”
这位王学士,平时到底是怎么和儿子聊天的!
七岁就想写洋洋千言的殿试文章要求也太高了吧!
席上正说说笑笑,礼部官员忽地出面叫他们起身迎驾。
进士们都是传胪大典上面过圣的人了,闻言齐齐起身朝着主席位置行大礼。
文哥儿也跟了过去,不过他年纪小,没人要求他规规矩矩行礼,意思意思便糊弄过去了。
倒是朱佑樘领着两列朝臣过来了,一边是武将勋贵,一边是以内阁大臣为首的文臣们。王华他们作为读卷官,也在这次赐宴名单上,眼下已经按照品阶跟在内阁大臣后头。
文武百官抬首一看,好家伙,进士堆里混入了一个矮豆丁。
这矮豆丁还穿得跟过年似的,特别喜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状元冠服被他穿了去呢!
比起王华这个站在队伍末尾的读卷官爹,文哥儿这个当儿子的倒是格外引人注目。
自去岁见了一面后,朱祐樘便没再召见过文哥儿,不过他有时候处理朝政郁闷了,便会叫人说些京里的新鲜事来解解乏,其中每次都能让他开怀的就是文哥儿带来的乐子了。
今年开春劝农桑,还有人进献了一套农家小院积木,那上头的农具和家禽家畜都十分详尽。
朱祐樘一看就想起了文哥儿,觉得这样的巧思着实叫人喜欢。
搁在旁人身上,搞这些玩意会被骂是奇技淫巧,偏偏文哥儿这还顺应官府政令弄出点寓教于乐的味道来了!
这孩子怎么看怎么聪明。
朱祐樘坐定后笑着让新科进士们免礼入座,文武百官也依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