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喜提小宗师称呼, 对此不仅不谦虚,还颇为得意,溜达回去把自己考校靳贵等人得来的破题思路稍加整理, 准备做成《庶吉士破题集》, 供自己和谢豆他们科举时参考。
这一有了事干,文哥儿马上就精神抖擞, 看起书来一点都不嫌累了, 还嫌弃谢迁给他划定的功课范围不够大, 主动翻起别的书找题。
要不然每次都出同一个范围的题目,他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该从哪儿下手了。出题就该大范围地出,最好出得他们摸不着头脑!
庶吉士们那么好使的脑子, 怎么能因为科举结束就荒废了呢?
还是得常用常新才行!
文哥儿读书如有神,去找谢迁接受考校时信心满满的。
遇到谢迁问及和自己出的题极其相似的命题, 文哥儿尾巴顿时就翘了起来,整个人快活且神采奕奕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的出题水平和他大先生一样高!
为防止自己挨打, 文哥儿很聪明地没照搬自己从靳贵他们那儿套出来的破题思路,而是按自己的理解来回答。
谢迁见他一边答题还一边得意,有些纳罕地问:“你瞎乐呵什么?”
文哥儿便把自己被钱福喊“小宗师”的事说给谢迁听。
谢迁觉得这事儿可真是, 钱福这家伙敢瞎喊,文哥儿这小子还敢瞎应!
“怎么?你不是说要去当御史吗?怎么又变成‘小宗师’了?”
谢迁问他。
文哥儿一下子苦恼起来。
小御史听起来没有小宗师气派!
文哥儿道:“喊喊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当。”
谢迁让文哥儿把他从庶吉士那边问来的破题思路仔细讲讲。
文哥儿麻溜给谢迁讲了一通, 对上谢迁审视的眼神,才猛地发现他大先生是在摸他底呢!
他大先生就是诡计多端!
要是刚才他直接搞拿来主义, 现在手估计已经肿了!
幸亏他王五岁聪明绝顶, 最清楚走捷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谢迁见文哥儿一脸逃过一劫的庆幸, 颇遗憾这次也没有机会叫这小子尝尝戒尺的滋味。
明明王华不是这样的性情, 怎地生出来的儿子这样滑溜?
既然文哥儿没弄虚作假, 功课也认认真真做完了,谢迁便放他自己玩儿去。
不知是不是看文哥儿的代写书信摊子格外热闹,元宵节后街边也陆续多出些别的摊子来,大多摆在别人的院墙下或者巷子口。
比如文哥儿摊子旁的巷口就多了个戳黑的。
戳黑的是行话,实际上是给人点痣的。
这年头一般人不会无缘无故想点痣,所以他们摊子旁支着个布幌子,上头画着个硕大的人脑袋,从脸到脖子都被浓浓的细墨线分作许多区域。
要是有人被布幌子上的图吸引了注意力,那戳黑的就该仔细端详对方几眼,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芝麻大的小痣,开始用三寸不烂之舌忽悠起对方来。
大抵是犯水危、犯火灾之类的危言耸听之语,又或是“妨夫”“克妻”“有碍子嗣”之类的切身相关之言。
这口舌本事与算命的有点像。
据说这行当就是算命大师拿来锻炼徒弟的。
他们只有熟练掌握忽悠人点痣的专项口才,才算是有点儿“算命”天分,可以继承大师衣钵转职算命去。
文哥儿觉得挺有意思,趁着自己摊子还没开跑过去瞅瞅是怎么个“戳黑”法。
像文哥儿这么小的娃娃,戳黑的一般是不会列入忽悠范围的。
要知道他们这一行用的祛痣药性烈得很,大人尚且不一定能忍受得了,何况